此刻的纯祐是一团已经被点燃的火焰。一个浮夸的上马姿势,纯祐衣袂飘飞策马在场地上飞驰一圈,转手抽出背上的短弓,搭箭、扣弦、开弓,战马于十面草靶前奔驰而过的瞬间,五支利箭已刺入靶心,第二圈,毫无悬念的再次全中。这次华丽的表演一气呵成,观赏程度远远超过了牧长风,理所当然赢得了满堂喝彩。表演完毕纯祐得意的向着台上观看的澈儿和天琦做个谢幕的动作,还趁机偷窥了一下范先生的表情。
范先生温和的笑容里透着欣慰,貌似很满意。
纯祐被自己的帅气所折服,下马前还不忘冲人群挥手致意。
这场骑射比赛持续了整整两天,从参赛的一万余人中选出两千名成绩优秀的射手编入神臂营,纯祐和牧长风自然位列其中。
所谓神臂营是范先生为了对抗西北强敌新组建的一只特殊队伍,由宣抚使挂帅直属,而这只队伍的副将也是真正的领导者,正是皇帝亲派支边的新科状元韩天琦。为了将这两千人合理布阵,天琦建议在选出射手之间加赛一场近身战。近身战为淘汰赛,分十场进行,每场两百名选手再分成十组,每组二十人,以抽签的方式两两对决,直至选出本场实力最强的一人,任命为方阵长。
比赛进行到第三场第二组,纯祐一出场就祭出了引以为傲的落英枪法。拿到趁手武器的纯祐如鱼得水,只三招便将对手打下擂台,抢先结束了比赛。
恰好被分到同一组的牧长风这边却不那么轻松,他的对手手持两把大斧,左劈右砍虎虎生风,牧长风本就不善近战,左闪右避一时半刻竟分不出胜负。同他一起开始的几个擂台都已经结束战斗,只有这五号台仍然是一个攻一个防,聚焦着所有人的目光。
已经取胜的纯祐一边观战一边懊恼道:“早知道多打一会儿,好好展示一下我绚丽夺目的落英枪法。”
澈儿挤兑他:“花架子,好看不好用。”
“喂,你没见我刚刚一个潇洒的回马枪就把那个大块头打下台了么。”
“我确实没看见啊。我只看到刚刚一号台上有个叫仲世平的,长鞭耍的很是漂亮。听说他原本是壹营的一名部将,对阵法也相当有研究。”
“哎呦,小丫头,你从小到大的唯一偶像不是石头人么。”
澈儿朝着范先生的方向努努嘴:“什么石头人,琦哥哥以后可是你的副将哦。”
“切!就算他当了主将也是石头人。”纯祐扬扬下巴,余光扫一眼牧长风,见他颀长的身影正在两道斧光中闪躲,轻盈的步法以退为进,时而以短剑格挡对手的进攻,不知不觉将对手引到了擂台边缘。又是一记重斧袭来,当擂台下的观众暗暗为牧长风捏把汗的时候,却见他脚下一凝,竟迅雷一般闪到了对手身后,引得台下传来一声声惊叹。
持斧小兵明显呆了一呆,然后急忙的转身寻找忽然从他视线里消失的牧长风。似乎是还没适应瞬间逆转的局势,他胡乱挥舞了一下手中板斧,踉跄之中又向后退了一大步。牧长风相时而动,手握短剑稳稳的向他刺去。眼看身后已再无退路,持斧小兵的袖里嗖的飞出一只暗器,直冲牧长风面门而去。两个人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躲闪,牧长风倒吸一口凉气暗叫不好,那暗器却将将擦着牧长风耳边一闪而过,朝着不远处的范先生飞过去。
所有人都随着纯祐这一声大喊转头望向范先生的瞬间,一道紫光在他们的最高统帅身前划过,铿锵脆响,一枚细长的铁镖断为两截,掉落在了一双黑底云纹金丝靴前。天琦浓眉斜飞,目光凛然,周身环绕着阴冷强大的杀气,有如一尊战神护于范先生身前。他手中的冽霜宝剑散发着幽微的寒光,剑身上形态奇特的铭文在内力催动之下隐隐泛白,如覆冰霜。
整个射击场陷入死寂,胡瑗和众将迅速围拢到范先生四周以防出现第二次偷袭,惊魂未定的澈儿五步并三步,跃至范先生身前,反复的问着:“爹爹,你没事吧?爹爹,你没受伤吧?”而一旁的雪音目光悉数落在天琦身上,一双美目藏不住震惊。
擂台旁,纯祐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落英枪一横,重重敲在了那用暗器的小兵脊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