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公主眨了又眨眼,实在没看出来这画为什么让众人哑了言,“父皇,这画一看就是次品了。你看看这人画得多丑啊,还有那天,我画得都比这个好!这树叶也没几片!”
皇帝依旧锁着眉,端详着这这幅画,后看向太子妃,“凤琼啊,你怎么看这幅画”
房凤琼站起了身,默默消化着心中的惊愕,出声却是缓缓持重,“父皇,这画算不得次品,也并非佳作。”
“若说这画不好,它又显示了地点,也画了半树枝叶,若说它是佳作,则又留白太多,最抢眼的景居然是这扫地的宫婢。”
太子妃说完,忽扭头去问离王殿下,“离王以为呢?”
离王一笑,步履悠然的走到这画跟前,伸出修长的手指去触碰那涂鸦式的天,不疾不徐道,“佳作,甚合我心。”
众臣心中皆一惊,这……是确定了太后也琢磨不定,这画是不是怜丫头画的啊?遂去看了眼右边靠门旁的谢怜,谢怜却只是淡笑。
“老六何解”问话的是皇帝。
“父皇,此画道出了此情此境,亦满足了题目的一切要求,宫婢扫落叶,老树飘落叶,一叶复一叶,何时可得尽”
离王殿下字字珠玑,瞬间表明了他为何视这画为佳作的理由,皇帝心中是赞许的,但还是问了句,“可有异议”
“皇上,此画难当上品。”
这话,是由谢侯的女儿,谢怜说出的。
谢怜一身雪纺衣披着乳白的氅子,不卑不亢的站了起来,“皇上请恕谢怜以参赛者之名打断比赛评判,但谢怜实是附议太子妃之言论。”
“如何说”
“这幅画,有两处错。一,叶韵不算足,枝条上的树叶,倒似泼上去的绿墨。二,叶数目不能看出多,至少不能说其最多!画者的意思很显然,是想借这飘零的落叶,扫地的宫婢暗示风一来,叶的数目便会剧增,自然也就成了多得不可计数。但单单究这画而言,实在不能算满足了叶数目之多一要求。”
众臣想,谢怜这番话有理有据,虽听上去有些逼人急甚,但却是句句有理。更何况,这可是多年以来,盛京双姝对一事件同时持一样的看法!
亭内一时陷入寂静,皇帝沉思片刻,大手提了笔“次”,只是“次”还未提完整,众人就听亭外有仙鹤啼鸣,秦少将军秦夏快步走了进来,朗声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请……祭司大人到。”
秦夏话毕,当中有大臣掉了杯子子。
秦商还没来得及睨一眼这匆匆而进的哥哥,就见皇帝携着众人出了亭门,连太后她老人家都随着德王妃的搀扶慢慢地走向亭门,更别说像她们这样的选妃女子。
苗苗……哦,苗苗跑得最快,她估计要不是前面是皇帝,皇子等人,苗苗一定冲出了人群。
秦商低头看了眼沧,发现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醒的,正哆哆嗦嗦的看着她的眼,“秦商秦商,咱们先回去!”
秦商刚想往外走的步子一滞,“你……黑猫儿又来了”
沧哆嗦了一下肥懒的身子,往秦商袖口深处跑去,“把本君护严实点!”
正想着,忽听外边一阵如雷鸣贯耳般的声,“吾等叩见祭司大人。”
秦商揉了揉耳朵,想着,皇帝也跪吗?这一念头有点促使她加快了步子。
走到门口时,秦商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好在她是站着的,皇帝也是站……屈着上半身。
隔着一地跪着的人儿,隔着凉风扬起的树叶,隔着朦胧雨雾的“帘幕”,秦商看见了一抹墨色的影,隐隐约约,又清清楚楚。
清楚到什么地步呢?清楚到她能看见那人眼尾下一颗的痣。隐约到什么地步呢隐约到她觉着那人应该与天水共一色,隐约到她心中觉得那人……似曾相识。
或许是她凝视那人太久,或许是这跪着的百人里她是唯一站得笔直的,又或是只是巧合,那墨影抬眸凝了她一眼。
只是一眼,秦商觉得这双眼好熟悉啊,她是不是在哪见过,又忽然把这想法抛诸脑后。因那一瞬间,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抹墨影的面容微怔,旋即轻勾了唇弧。
“呵呵”
跪着的百十人皆皆心惊肉跳,这……这是祭司大人笑了吗?祭司大人笑什么呢?跪在地的人人都想去看看,却又都不敢抬头去看。
皇帝听见祭司一笑,心也是惊了惊,但人家做了几十年的皇帝,什么没见过,面上是一分一毫都看不出的。他心中微微奇怪,遂随着祭司的目光去看,而后,皇帝脸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