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高帽的陈泰清原是十里八乡最好的讼师,年轻那会儿黑,吃完原告吃被告,当了族长就公正多了,只不过在陈姓本家的事上仍会有所偏袒。
听提到字据,钱桂花立马就来了劲,忙捅咕着旁边的死鬼相公。
陈三道也是会意,从怀里小心拿出了折叠的白纸字据。
在交给周围镇民传看后,他颇有底气的仰下巴说:“都看看嘿,这可是计大公子亲手签的字盖得手印,将老宅以二十两卖给了我们夫妇,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听见这话镇民们都心生好奇,传了几手都看清字契后,很多人摇起头。
纷纷看向垂手而立的计尘感慨这小子可真是个败家子,竟将爹娘留的祖宅仅仅二十两银子就抵了出去。
难道是赌瘾犯了,着急拿钱去城里耍个昏天暗地吗………
计尘虽不清楚情况,但自己绝没有签什么抵宅的字据,听到陈三道的诬陷和街坊的议论气得血压直飙高速。
小男孩“知了”人小鬼大,进院将焖鸡肉放下后,便一溜烟跑出来叉腰对陈三道呲牙咧嘴叫嚷:
“坏蛋!你们欺负人!”
“欺负算命先生,也不怕出门叫你们摔泥沟里!”
听到小知了的话陈三道嘲笑出声:“就他还算命先生呢?呵呵呵,他要能掐会算,叫我舔猪腚都成。”
院墙门外热闹十足,登阶跨进门槛,能看见院里的一棵老桃树正在生长,枝丫上有黑纹游动,地底无数的根系悄悄蔓延到门口蓄势待发。
苏有容从地底附身到桃树身上,正冷眼观察着门外情况。
她看着计尘灰袍清瘦的背影,眼里不由泛起失望与无尽寒意,这狗男人出门一趟竟已将宅院抵卖了出去吗?这是巴不得想逃离她的掌控呀!
果然什么知错都是假的,合该昨晚上就阉宰了这家伙!
另一边的门外,族长陈泰清从镇民手里接过了粗麻白纸字据,其实他早已经检查看过了,签字有,手印有,上面也确实是计娃子的字迹。
陈泰清灰白眉毛皱着,瞟了一眼正得意的陈三道夫妇。
随后移正目光,郑重看着站在门前的瞎眼少年再道:“计娃子,在祠堂户薄本上我和几个族老已经比对过了,这上面确确实实是你的字迹和手印。”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可有人强迫哄骗你?”
旁边的钱桂花听老族长这么说刚要撒泼发火,却被陈三道抓手拦了下来,对自家这母老虎摇了摇头。
计尘在十几个人的注视下,内心无语吐槽:‘强迫你个头,瞎子签字据,傻子都不会信吧!’
表面却迅速镇定下来,知道在字据面前多说无益,于是先静静将手中卦幡靠门放下,转回身后他灰眸眼帘微抬看向族长手里的白色薄影。
【伪造字据:由淄川县登文阁的老裱纸师所制,将别处的签字与手印以分纸技法贴裱于字据上,滴水可破】
发动“洞察”后他略有些疲倦,对于伪造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计尘空洞的眼中暗光浮动,不急不缓道:“既无强迫,也无哄骗,那上面确实是我的字迹和手印。”
钱桂花喜叫:“哈哈!他认了!”
众镇民再次哗然,其中包括后面赶来的云娘和家珍姐。
纷纷摇头脸上气愤。
败家子在乡镇里可连狗都嫌厌,都说崽卖爷田不心疼,这小子可是连自己家的祖宅都给贱卖了!
而附身桃树上的苏有容见计尘亲口承认也是心里冷笑。
自己竟会期待这种贪财胆小,负心杀未婚妻的家伙能知错,昨晚还说得好听,今天就想卖宅摆脱她吗?
她可不会放过这狗男人,就算被地缚反噬与暴露身份,也要强行出门将这伥鬼抓回来慢慢剥皮抽筋。
虽能直接捏碎心脏让其暴毙,可那就太便宜这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