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是被司浔抱进屋的,将朔料袋挎在手腕再抱个人,司浔的步履依旧很稳。
乔家门里人口流动量大,临时的租屋随处可见。千篇一律的摆设统统只沉着最基本的家具,屋中除了卫生间就只有一间屋。简单的不能在简单。
司浔将人放在床上,没拉窗帘。按亮桌台上小小的灯盏,便有淡黄的光束从灯罩中流泻而出。
解开的塑料袋里瓶瓶罐罐或站或坐,相互依偎。他细致的将每瓶上面的标签都通读一遍,抬眼时夜色降临。
镇定剂的效力还在挥发,秦若呼吸轻轻浅浅。坐在床沿,司浔的食指按照她脸庞弧度慢慢描绘,腮畔下的下颌接连是纤细的颈项。
指腹之下依然是让自己心驰神往的柔软丝滑,他的食指点在颈项动脉迟迟不前。想象着指尖为刃割开她的肌肤,是种怎样的快意?破开的皮肉里面是不是同他一般流着相同色泽的血液?
缓缓收拢五指,扼住咽喉。他眯起了眼,危险而迷惑。
真想知道秦若这张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会否因为沦为他的囚徒而暗暗缀泣呢?
血脉里滋生出无数令人捉摸不透的想法,对着秦若沉睡的容颜他放任自己陷入遐想空间,少时的过往隐秘而霸道的占据了他的思绪。
最后见母亲时,她也是如秦若这般躺在床上,安静而沉默。被父亲注入了大量药剂后的母亲,显得有些痴傻。她睁着眼,呆滞的凝望白色的天花板,手脚俱成摆设失去作用。父亲用长长的绳索将它们捆了起来,一圈又一圈像是要借着那重复不断的动作平复内心的滔天之火。
他站在床尾,浑身冰凉。即使当时屋外的蝉鸣吵得人头晕目眩,也不能让他感受到丁点热度。
那是末世来临的第一个年头,他才过完生日的第二天。
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出去了整宿,在天光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扛着麻袋回了家。
摔在地上的麻袋扭曲着,像是条滑不溜丢的蚯蚓匍匐摇摆。父亲按下打火机,火光跳跃在他眼底。满身酒气的男人从鼻腔中喷吐出浓重的烟雾,苦笑。
“来。”他用没拿烟的那只手对司浔呼唤,手指弯曲又伸直。
摸上儿子松软蓬松的黑发,满足的闭起了眼。“不是想妈妈吗?我把她抓回来了。”
他用新长出的胡茬蹭蹭儿子毛绒绒的脑袋,音色萧索。有些人,比屋外潜覆在暗影里的丧尸更加可怕。末世开始的第七个周日,母亲将父亲千辛万苦囤积起来的食物全部偷走离开了家。
父亲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不可置信。之后父子两的生活越发艰难,父亲每次归来身上总要沾着血。他不知道那些血里有多少是别人的,又有多少是父亲的。只是七岁的孩子,面对着满身血腥的父亲前所未有的产生了惧怕。
父亲的眼睛是红,赤红。血丝和鲜血布在眼眶令他看起来就像是丧失了理智的野兽,狰狞恐怖。那件早上离家时白色的衣衫已成了绛红,就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的血水似的,浓稠而粘腻。周身浴血的父亲沉默着从他身边绕开,推开了浴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