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萧城暮站在医院顶楼俯瞰着整个城市,他和秦慈曾经一起站在这里过。为了救下那个上了年纪的母亲。
到处,都是她。
他哽咽着,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一般,下意识转过头却再也看不到那个呆兮兮的总是平静地看着他的人。
那么冰冷又危险的河水……
萧城暮紧紧握着手中的哨子,凑到嘴边,用力地吹响。
舅舅担心地上了顶楼,站在不远处就这样看着这个孩子反复的折磨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里一个,家里一个,这可怎么办。”
舅妈给舅舅拿了一件外套搭在身上,声音有些哑,她的心悬着,一时也松不开。
“泱泱还是不吃东西吗?”
舅舅拧着眉问。
“吃了,全都吐出来了,在姥爷那,哭的淮生家都要炸锅了。姥爷和姥姥看着,我这不才出来看看这小子。
他不会想不开吧?”
舅妈担忧地看着站在天台边缘的萧城暮说。
“他还不知道阿耀的事情,但是他这么聪明,多半已经猜到了。秦慈的事,对这个孩子的打击,不是一段时间就可以平复的。
老婆,他们结婚你准备的东西,回家先收一收,我怕这孩子回家看见。”
舅舅牵着舅妈的手,两个人眼睛都有一些红肿。
饶是纵横商场,饶是见惯生死,两口子见到自己心尖上两个孩子这样,还是感觉到在生死面前的无措。
舅妈点点头,他们在深秋的风里相拥,担忧地看着那个拿着哨子吹的男人。
“我姐走的时候,也给过他一个哨子,当时他站在海边,吹了很久。”
舅舅看着自己的外甥,不一会又老泪纵横。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苦。
“我觉得这件事可能还有蹊跷。回了津海以后,箫默可一次都没来过医院。”
舅妈拧着眉,掏出手帕给舅舅擦擦眼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不知道,秦慈那个孩子往自己心脏上打了一枪,直接倒进了湄河里。你说这怎么能活下来!”
舅舅刻意压低声音对舅妈说,
“秦慈先给了这小子一枪,没有打中要害,但是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然后估计是为了转移当时在场人的注意力,直接给了自己一枪。
这小子,是眼睁睁地看着啊……你让他怎么释怀。”
舅妈沉默,身体不自觉瑟缩了一下,从舅舅身上把刚刚搭上的外套扯下来,径直走向了萧城暮。
萧城暮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没有回头,他只是还想给自己最后一晚放肆难过的时间,不知道风会不会把哨声带给秦慈。
他感觉到自己身上衣服温暖的气息,眼泪还是没出息的模糊了视线,他哽咽着开口:
“舅妈,秦慈和我说,她的路,从始至终都只能她一个人走。她和我说了很多,骗我的话。但是这一句,不是。”
舅妈看着萧城暮哭,低下头,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她整理着情绪,抬起手给萧城暮把眼泪擦掉,笑着对他说:
“津海的灯太亮了,看不到星星,但是不代表星星不存在。
孩子,你已经非常勇敢了。无论作为丈夫,还是警察,都是。
不要太过于苛责自己,好吗?”
萧城暮紧紧抿着唇,却无法控制自己,蹲下来抱着头痛苦的快要窒息。
舅妈心疼地抱抱他,这个孩子再这样下去,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萧城暮!他们不在了你还活着!整件事情不需要复盘吗?你清楚事情的始末吗?你没有自己该去做的事情了吗?
哭,再给你一个晚上,哭完给老子滚去上班。
你要是,要是从此一蹶不振,就不配秦慈这样救你。”
舅舅走过来把舅妈拉起来怒斥道。
“你这人,这是做什么?”
舅妈看着舅舅急红了眼,后面生气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要管他了,你要嘛辞职给我老实待着养伤,你当个废物老子养得起。要嘛,就给我振作起来,秦慈为了救你,动用了国家机器,天都捅漏了我的少爷!”
舅舅急得拍自己大腿,说完拉着舅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个老混蛋,你就把孩子自己放在这?”
舅妈被拉着进了医院里面,甩开舅舅的手生气的质问,
“我不放心,要走你自己走。”
素子安站在不远处看着秦海成夫妇这个模样,就知道萧城暮现在确实不太好,萧城暮也算是妹妹留下的一丝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