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奇怪的人。”钟应龙撑开了雨伞，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话说，楚爸爸不是很有钱么？不可能是忘了来接自家孩子吧？”他晃了晃头，啪嗒啪嗒地走进了大雨中。

雨很大，几乎看不清路。要不是知道自家校长很喜欢吹嘘，捎带着自家学校的基建很给力，钟应龙不见得这会就能站在校门口。

正在这时，一辆似野马般咆哮着的迈巴赫顶着雪亮的强光，狂啸着从他身边掠过。

钟应龙怪叫着往旁边闪掉那飞溅来的污水，却是脸色有些怪异地盯着那一头扎进雨幕的黑色迈巴赫，为什么他会觉得那后座的车窗后面有一双眼睛，似乎很熟一般地在朝着自己眨巴眨巴打招呼。

但钟应龙想多了。

楚子航把目光从那仕兰学生打扮的男生挪到了早已白茫茫看不清的路边，那驾驶位上的男人似乎是找到了什么话题般。

“刚才那男生你好像认识啊，是你朋友吗，要不回去捎他一程？”

“不，”楚子航的回答很平静，就像他现在的面无表情一样，平静到让他觉得外面的雨声和车声格外的烦躁。

“他家离学校很近的。”事实上，楚子航同刚才的那个男生并没有什么交集，至于男人他认为是，那就让他认为是吧。

何况楚子航确实没说错，钟应龙的家离学校确实不远。可他又怎么知道的呢？楚子航当初负责过在低年级收取个人资料，在钟应龙的班上时，倒是没太过在意那些或爱慕或羡慕或惊讶或嫉妒的目光，反而是对孤孤单单呆在角落望向窗外的钟应龙多看了一眼。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在意的东西哪怕只是看过一眼，你也会把它放在心上，每天都尽可能地在脑海里重映一遍，就算那与你毫不相干。但并不在意的东西，哪怕每天都能看见，你也不一定就会将其放在心上，可能就当它是每天都能抬头看见的太阳，习以为常。

楚子航回过神来，望向窗外，豆大的雨点不住地拍打在车身上，哗哗作响。但不知为何，盯着那纷散开来的雨滴，他总觉得有一抹寒光，顺着那模糊不清的倒影，直指向自己。

并不怎么多想，楚子航又望向天空。阴灰色的天穹带着某种难以理解的死寂，那似不绝的雨点，不知何时给这人世间连织上了那么白茫茫的一天。

车道上的鸣笛声、引擎声、呼喝声，又把楚子航从那种被遗弃在这世界上最后一辆车上的感觉中抽离出来。

他似乎着谜于那种感觉，疯魔一般回味着，却又如同溺水的人挣扎着越出水面，不住地大口大口喘着气。以至于前边男人的絮絮叨叨他根本没有听清。

“......预计将带来强降雨和十级强风，请各单位及时做好防范工作，因为高强度的降雨......”收音机里传出来的播音员声音让楚子航整个人心里清净了不少。

又回忆那被盯上的奇怪感觉以及那种被遗弃在世界角落的感觉，楚子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望向前面仍旧絮絮叨叨个不停的男人，心底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等到他怀着好奇再把目光投向窗外时，一抹金光自那层层乌云之间掠过，与那灰沉的天穹格格不入。

“那是什么？”

楚子航瞪大了眼睛，浑然不觉驾驶位的男人正目光深沉地顺着内置后视镜盯着自己。

“天地异象？不过都是些烦人的家伙。”男人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话，目光越过前方争吵的人群，却是瞄准了雨幕中那通向高架路的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