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此同时。
【东宫】
暖阁小金炉里点了火,袅袅吐着轻烟。
南宫凌手执笔在纸上书写,听到暖阁窄门拉开的细微动静,没抬头便知道是三尺。他撩下笔,问了句。
“她有无受伤?”
三尺一进门,鼻翼微微翕动,闻见浓浓的栈香味,下意识地瞄了眼小金炉,努了下嘴,比划起手语。
【她没受伤,她入宫直奔去了天子殿,没人注意到我,我就径直摸回来了。主子不喜欢香气,怎么还点香?】
南宫凌读了手语后,也看了眼香炉,悠悠道:“沾了不该有的味道,得去去味儿。”
三尺歪歪头,表示不明白。
南宫凌蓦地微笑:“去做一件事,回来你就懂了。”
···
【天子殿】
“呜呜呜呜呜呜……皇~上~”
老皇帝寝殿内,恸哭声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沈确及冷沐一前一后,跪坐在靠门一处,望着跪伏龙床之下,嚎啕大哭的红衣女子……一个沉默不语,一个憋得辛苦。
冷沐狠狠嘬腮,身子轻微抖动,憋不住时挤出阵阵“哼哼”声,沈确便会微微瞥眼过来,示意噤声。
他躲在沈确身后,低低埋首。
心想,皇后娘娘这般会演,若放到戏曲班子,定会是个名旦!
白秀仰着脖子,哭得一抽一抽的。
“今天天还不亮,臣妾在宝殿里诵经,那一群天杀的江湖贼人,突然冲上了山,屠杀寺庙,连住持收留的丐户们,全不放过!”
“护卫们与之搏斗,可对方太过凶残,有几个歹人闯进宝殿,要杀臣妾……臣妾幸得,幸得护卫们拼死守护,才能有命回来见皇上啊!”
“呜呜呜……”
白秀扯着红袖,擤了下鼻子:“皇上,臣妾好怕,好怕……但臣妾不是怕死,而是怕再也见不到皇上您了!”
“呜呜呜……”
老皇帝斜睨着白秀,不动声色地将手从白秀手里抽出,瞥了眼虎口上亮晶晶,还扯着黏弦儿的细丝鼻涕。
“……二位爱卿,皇后的话属实吗?”
老皇帝拽了一条帕子,垂眸低看手,慢慢悠悠擦拭着。
白秀抽抽嗒嗒地望向门口,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凄楚可怜。
沈确,冷沐即刻拱手:“回皇上,属实!”
老皇帝把帕子扔到一旁,眯眼盯向白秀。
“司天台曹金都卜算,皇后与皇室,时运相冲,不破则灾厄将临……祈福被人打断,冲忌岂不是没破?”
寝殿蓦然安静,只闻白秀轻微的抽噎声。
白秀迎着视线:“回皇上,冲忌破解了。”
“哦?”老皇帝抬手捋着胡须,“皇后刚才说,天不亮,歹人突然冲上山……诵经若没完成,冲忌是如何破解的?”
白秀仰望老皇帝,面上浮起哀戚之色,眼眶中蓄积的泪水夺眶而出,一双眼睛硬是流下了四行泪。
“歹人闯进宝殿一时,曹大人恐诵经被打断,上苍怪罪……他在诵经高台上,不顾一切的剜喉,想将那喉咙送到九天,把余下的经文,继续诵给上苍!”
“曹大人是顶厉害的通天之人,而臣妾不懂玄学,也担心上苍怪罪,是以不敢劝阻……”
“……”老皇帝默了默,“二位爱卿,皇后的话属实吗?”
沈确,冷沐:“……属……实。”
老皇帝闭起眼睛,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这一趟,司天台曹主管遭遇不测,舍命诵经,该给以抚恤。”
白秀眸光闪了下,状似无意地从旁递了一嘴:“这一行实属惊险,保护臣妾的护卫,及两位大人,也是极为辛苦的……”
老皇帝点点头,扬声道:“真契,进来!”
一直候在门外的真契,闻声即刻推门而入,微躬着身子,望向老皇帝听候吩咐。
“皇上?”
“传朕的旨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