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乡间一片苍茫,天高地阔却颇有生机。
重生回来多日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心思欣赏这重生的天地景色。
村头枯树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的麻雀,村陌间悠哉行来的老牛,还有不远处三五成群互相追逐的顽童,一切都那么熟悉那么平静,又那么美好。
秦云何眼圈微热,至此才觉着他真的又重新活过来了。
现下银钱之忧已经暂时缓解,妻女也暂时安顿好了,接下来就要考虑年后岁试的事了。
这些年,他的学业多有荒疏,本不该这么着急考虑参加岁试的。只是,他知道,两个月后就会有人给玉茹说媒。
那个人有钱亦有势,无论怎么看都比一事无成的他强。玉茹的哥嫂自然是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那门亲事。
然而,正是那门亲事,将玉茹和女儿推入了火坑,最终万劫不复。
这么短的时间,要超越那人是不可能了,但是他至少要奋力一试。
若能通过岁试,再通过科试,那至少证明自己也不是那么废。
那样,或许他还有资格到舅兄的面前诚心相求,请他把玉茹还给自己。
幸好,在上一世他是参加过这一届岁试的。
那时候他一心赌气,想通过这一届的岁试给玉茹和舅兄范峥看看自己的本事,让他们后悔。
当然,他并没有通过那次岁试,以他多年的学业的荒废若能通过岁试那就见鬼了。
不过幸好,虽然考试没通过,但考题他还记得,这几个月努力一下,通过岁试问题不大。
至于科试,这一届的科试他虽没参加,但是也与人讨论过,对科试试题也有部分了解。
虽然把握没有岁试那么大,但为了玉茹,为了女儿,也只能尽力一试。
秦云何到李家坪的时候,场坪处舂米的工人已经开始劳作。见他早起辞工,下午就又来了,同村人忍不住又开始打趣。
“呦,秀才公怎么又来啦?”
“什么秀才公,人家是状元!”
周围人听着几人一唱一和取笑,都凑热闹的跟着笑了起来。
秦云何没有解释,只是站在远处客气的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去李老爷家门房处等着通禀。
陈二看到秦云何也很纳闷,刚想着要不要去问问怎么回事,却见秦云何转身去了门房。然后很快就见他被请了进去。
原本取笑的几个人都住了笑,众人都发出疑惑之声,好奇的猜测秦云何为什么会被请进去。
陈二本就知道秦云何是因为抄书才辞工,现在见他被请进去,猜到他是来给李家抄书。
秦云何不爱与人口舌相争,所以村人调侃,他一般就笑笑不说话。倒是陈二听了这几天,有些不乐意。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想替秦云何争几分面子。
“你们这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阿问这是字写得好,被李老爷请来写字的。”
众人都知道有些大户人家会专门请有学问字写得好的人去家里题字。
现在听陈二说秦云何是被请来写字的,自然以为秦云何也是因为有名气被请来题字的。一时表情都有些惊疑不定。
陈二一边继续踩着米碓一边继续道:“秀才是那么好考的吗?咱村几百年不也就秦家出了几个秀才。阿问十三岁就中了秀才,这要是在别的村,不知道得多受尊敬呢。”
“你们啊,现在就笑吧。将来阿问考上举人,没准再中个状元,当上官老爷,你们想求见都求不到。”
之前起哄的几个人听了表情都有点讪讪的。
仔细想想,村里除了秦家真没别人中过秀才。
只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童生,考了几十次的岁试都没过。要不是有秦家几个秀才,他们村竟是一个秀才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有秦家这几个秀才,人们都习惯了,觉着秀才似乎很好考。
平时秦母爱显摆她儿子,又爱摆谱,人们心里本就有些看不惯。后来秦父去世,秦云何也屡试不中,村人渐渐就开始背后取笑。
跟秦云何他娘自然不敢当面说,但秦问好脾气,又是晚辈,就偶尔当面调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