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5月25号晚上10点钟,从宝定风子坐火车到了大京西站。
对大京风子一无所知,原先只是从书本上看到的城市,一夜之间便扑进的她的胸膛,除了彷徨,就是内心按捺不住的小激动。
没有亲戚朋友可以投靠,等于就没有目标和方向。
风子忽然想起有一个从初中到高中的女同学,名字叫晓晓的就在大京读书,但风子不可能去找她啊。不上初中时他们之间就发生过一点小误会,从那以后关系就没有太好过。
最重要的是一个女学生,能帮助别人啥?想都别想。
随着人流出了车站,看着眼前半阴半暗的马路上,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地飞驰而过,风子很迷茫,也很无助。
未来将去往何处,鬼才知道。今晚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却是迫在眉睫现在就要思考和决定的问题。
而眼下,风子只想好好睡一觉,以缓解身体的疲乏。整个身体在舟车劳顿中显得已经不是很紧凑了,有一种骨架就要散开或垮掉的感觉。
风子清楚地知道,今天晚上或将是人生第一次不能睡在床上,将不会有被子和褥子床单什么的供风子享用,即便是在保定化肥厂做保安时,嫌弃的那些脏一些破一些的也不会有。
现在想到这些“被子”“褥子”“床”一直都不曾经意的词,竟然就有一种无比温暖的感觉,想在床铺上大睡一觉,也就成了风子这个时候最渴望的东西。
风子此时虽然身体很困乏,也有些茫然,但他的心却是热的,并且是从踏上大京的那一刻,心就跳动的比平时快了很多,每个毛孔所释放出的热量,也比平时多了许多。
风子为将在大京生活而激动,曾经只能在那个遥远的地方、几千里之外大山深处遥望并翘首期盼、有朝一日能融为一体的地方,现在已经投入了她的怀抱,他内心的狂热真的是很难用文字表达的!
不知不觉,风子走到马路边,上了一辆慢悠悠开过来的公交车。
在宝定坐过几回公交,但那都是白天,晚上这还是第一次。
乘务员过来收钱,风子从裤兜里掏出蜷缩在一起的几张零钱,从中找出一个五毛的递给乘务员,乘务员认真地展开看了看确定没有缺失,才塞进右手提着的外面都有一层包浆的皮包里,风子没看清,是吐了一点口水还是吹了一口气在手指上,撕了一张车票递给风子。
风子把那张跟粮票差不多大小的车票捏在手里,反复叠成了一小块,丢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城市的夜空不像老家那样空荡,挤满的不仅是房子,还有嘈杂的声音。
马路上行人一少,公交车就可以放开来跑,速度比小轿车慢不了多少。在迷离的路灯下,从车窗向外看,夜空像被烧伤的身体,变得有些暗红。
车子走走停停,上人下人,最后终于彻底停了下来。这个时候风子也由于疲惫昏昏欲睡起来,最后干脆进入了梦乡。
“嗳,嗳,这位师傅,下车了,终点站到了!”乘务员摇着风子肩膀喊道。
风子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感觉到一个粗壮的男人在吼,并且一双魔鬼般的大手正要伸向自己。风子使劲睁开眼睛后,才发现眼前是位大姐,她正瞪着一双杏子般大小的眼睛看着自己。
风子的用眼睛扫了一下车厢,车厢除了他和乘务员空无一人,司机肩下夹着水杯已经下车了。
风子赶紧起身,跌跌撞撞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