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气,很是燥热。
涛哥老家传来不好的消息:老父亲去世了。那个时候涛哥除了老家一辆摩托车,还没有别的交通工具。需要包车到车站坐长途大巴,一般两天才能到家。所以没有特殊的事,涛哥是不愿意回家的。
涛哥连父亲最后一眼都没看上,心里纵有万分亏欠,也无济于事了。
父亲年纪不是很大,不到七十岁的人,头天还好好的,一晚上瞌睡就睡过去了,倒是走的安详,没有任何痛苦。涛哥兄弟姊妹五个都很孝顺,不是那种儿女一多就互相推脱、办个事拖拖拉拉的家庭,等涛哥到家,安葬事宜弟兄姐妹们都已安排妥当。
家里所有后事料理完毕已是十来天以后了,涛哥拖着个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仙游镇。
到了晚上,涛哥一个人静静地在灯下发呆,接连几个晚上,竟然连自己吃没吃晚饭都不记得了。燕子把一碗热腾腾的饭菜端到涛哥跟前,然后悄悄地离开了。燕子一家人都很识趣,知道涛哥现在不喜欢说话也不愿意别人问这问那,所以尽量避免惹涛哥不高兴。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涛哥就会想起老父亲如何教他逮野兔,如何逼他学中医,十八反十九味什么汤头歌等等。而涛哥兴趣偏偏不在中医,除了修房做家具,捣鼓木头之外,对啥都不感兴趣。为此父亲还经常说他是败家子,不成气的东西,一气之下给涛哥分了两间房两亩地,让他自己组织一个家庭带着自己儿女另过。
老父亲医术不错,可除了涛哥老二老三都学的半瓶水直晃荡,父亲也经常感叹,自己要把手艺带进棺材,无法面对九泉下的列祖列宗!
开始父亲很少上坡种庄稼,到处上门给人看病,一家人就靠他的手艺挣点钱,解决家里的油盐酱醋和日常开销,母亲则管理着几亩山坡地。直到涛哥大些,他便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其实后来涛哥也想到了,父母要让他分家另过,其实也是为他考虑,毕竟大家庭人多就会受到拖累,涛哥也是有儿女的人了,娃年纪小,营养不能少,宁愿大人吃亏,也不能让娃们吃亏。
以后再也见不到父亲了,涛哥伤感地揉揉眼睛,觉得眼睛很潮很潮!
好几回涛哥想的入神的时候,燕子都在他门外趴着门缝看他,他都浑然不觉。
燕子过完假期,该读高二了,十几岁的女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用到燕子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仅仅一年时间,涛哥感到燕子成熟稳重了许多,在父母面前也不再撒娇,倒是看涛哥的眼里多了一些复杂的东西,缺少了些涛哥刚来时那种少女的傲慢和不屑。
由于时间紧,工期忙,涛哥接下来估计有半年时间都回不去家。
景区亭台楼阁、雕龙画凤,要表现出古朴风雅的气质。古时场景的再现,特别考工匠人的手艺。图纸是绘制好的,只需要按照图纸施工就可以。但局部和细节则需要对木工有相当基础和了解的人,所以涛哥找的全是老家的能工巧匠,都是干起活来一个顶俩、做出来的东西又拿的出手的人。
其实涛哥吃住都可以和工人们一起的,只是有时候需要和设计方一起规划设计图纸,自己还要安排人事等,安静点比较好,所以才单独租住在燕子家。
不过,为了换换口味,他有时候也和工人们一起吃顿饭。做饭的是同村小莲,也三十多岁,很灵巧,人也长的不丑,按辈分应该叫涛哥表叔。
工人吃喝还有工地上所有开支都是涛哥把钱给小莲,由小莲一手操办。
原先都是一个礼拜涛哥和小莲对一次账的,可这次都快两个月了,涛哥也没说对账的事。小莲心里犯嘀咕:是不是涛哥有啥想法了,有想法应该直说啊,犯不着躲东躲西的。
小莲基本上是和涛哥一起长大的,算是童年伙伴了。对涛哥什么样的人,小莲心里也是明白一些的。
涛哥这个人吧,人精明强干,思想活跃,有天生的挣钱能耐。经济上,账算的很精,钱也和人分的很清,一般不做稀里糊涂搅扯不清的事。他算过的账,基本没有别人捡的便宜,也基本不捡别人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