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你说，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吗？”

秦浩醒了过来，深壑药剂的服用并没有带来任何不良反应，就连睡眠都深沉了许多，睡得很舒服。

“关于这个问题，陈育和兰椒苒或许有着比我更为准确的猜想。”

蚁群自然明白，秦浩这个问题的来源。

中子蚁能帮助人类走向宇宙，如果以人类的存续状况来看，灾难已经过去。

伪造恒星计划，按照齐纪的预期，能帮助人类脱离当前这个时空收缩的困境；而目前的中子蚁，已经赋予了人类踏入宇宙的能力；而且蚁群还有进一步进化的潜力，人类同样也有。

以目前的趋势来看，一切都很好，但是齐纪并没有离开……没有像那个梦中的宇宙先生所说的那样，离开这个宇宙。秦浩回想道。

“他们怎么说？”秦浩问道。

他知道，另外两位救世主都是极为聪明的。

“陈育在休息，他前段时间实际已经过于疲劳，不过从他最后身为AAA的网络发言中，我能感受到，他对齐纪的计划有着与我不同的理解；兰椒苒则是暂停了论文的写作，转而分析起齐纪的行为，想借此窥见齐纪的对手。”蚁群总结道。

陈育对齐纪计划的理解，兰椒苒对齐纪对手的理解，果然都是很敏锐的人呀。

“挺好的，或许，我也想和他们聊一聊。”秦浩评价道。

蚁群似乎有点讶异：“王，你觉得这是好事吗？齐纪如果需要帮忙，他自然会下发给我们任务，但是现在他们的行为显然都略微超出了齐纪给我们划定的边界。”

“蚁，你到底是变聪明了还是变笨了？”秦浩突然反问道。

小孩清晰记得，蚁群刚诞生时就说过：如果我们做错了，齐纪会提醒、阻止的，他没有提醒，自然说明我们做的对。

结果蚁已经进化成中子蚁了，智力早就超级翻倍了，每天处理百亿、千亿来自人类的需求，结果反而成了四个救世主里，最保守的那位？

蚁群显然也明白秦浩所说的道理，它并未具体解释，而是补充道：“齐纪的一切行为，给予人类的每一处助力，精准、完美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我越是观察，越是了解，便越敬畏。”

它看到的一直是全局，哪怕此前有一段时间，齐纪消沉、出现情绪波动，但他的计划推进没有受到分毫影响。

这是蚁的评价？敬畏？秦浩还是第一次在蚁群嘴里听到这个词。

“倘若他真的是预知一切的神，那倒还好，根据固定的问题找出答案，我也能做到。但是，他是在未来未知的情况下做出的判断，他的计划必须要尽可能涵盖所有可能性。

“这就像是数学里的逆运算，正着去计算，总是简单的。但是想要反过来，从乘法逆推除法、从指数逆推开根、从导数逆推不定积分、从微分方程逆推原函数，便会引入层层叠叠的选择性假定，超过某个界限后，即便是无限强大的智能，也只能‘碰运气’。”

在第一次服用药剂后，秦浩一有空闲便让蚁群教他各种知识，或许是因为自己变聪明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他学的很快。

此时深壑药剂消化完毕，此前的许多知识也串联起来了，虽然没有看过安裕成的论文，但秦浩也能大致理解蚁群所说的事情。

“所以你认为，我们如果超过他划定的界限行事，便是在捣乱？”秦浩顺着蚁群的逻辑顺推道。

“是的。”蚁群肯定了秦浩的总结。

秦浩皱了皱眉，对于蚁群的判断，他一直都是相信的。

但这一次，他觉得蚁群错了：

“齐纪什么时候给我们划定界限了？蚁，这是你自己给你自己画的线呀。”

秦浩第一次感觉到了，蚁群竟然出现了类似情绪的波动，似乎是惊讶、运算减缓、自我检视的结合。

从秦浩身上的中子蚁，波动至地下城中来来往往的蚂蚁们，波动至地壳深处的蚁之海，波动至最深处的中子蚁空洞。

自我审视，并没有因为智能变高而变得简单，反而越来越难。

“他给我们划的唯一的线，就是，我们是救世主。只是，我年纪还小，做的不如你们三个多，没信心这么自称。但是，蚁，你是货真价实的救世主呀。”贴合蚁群的情绪波动，小孩继续说道。

“我明白了。”

见蚁群情绪重新回归平稳，秦浩计划着，要不要与另外两个救世主也聊一聊，如果齐纪真的有敌人，他很希望自己能帮上忙。

下一瞬，房间中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裁决丢下秦浩的手机，不客气地白了小孩一眼：“还你，破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此时的他早已想明白，自己竟然栽在了一个小孩手里，憋屈到不敢置信。但也正是因为他栽在了这个小孩手里，才算保住了意识，避免了彻底被概率侵蚀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