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自幼喜历史,亦尝读史书,《通鉴》、二十四史亦多有所涉猎,遍观诸史,无论正史、野史,皆有忠奸人物,每朝总计不过百十人,然未入史者,何止千万,而此之无名之多数,实乃历史推动者。
愚自幼亦有“少年带刀剑,但识从军乐”之志,自思深入其中,搏一将军,挥斥方遒,逐鹿天下,何其快哉。昔宋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吾当以一部《孙子兵法》得天下。然及长,始知此志谬矣,行兵征战,所虑非一,人员、粮草、城池皆在所思之列,形势不同,用法皆异,兵法古人皆耳熟能详,焉能不识哉?然能活用者,鲜矣。吾欲冲锋陷阵,七进七出,挥刀称快,此莽夫之勇也。兵者,诡道也,所向披靡者,皆乃人中豪杰,以愚之思智,诚不如也,而以《孙子兵法》奉为圭臬,何其愚哉?
吾读史书,为奸臣之所切齿,叹圣上之不明也,愚若为帝王,当诛尽奸佞,擢拔忠良,为当朝圣主也,然详思之,所谓大奸似忠,大忠似奸,愚高处不胜,岂能遍识之?吾与彼时昏君,想来并无二致,凡识人之君,用人不疑之君,国用皆不俗也。
或言:“历史很精彩。”诚然,古人擅治书,典故、传奇不绝于耳,愚以为,历史残酷无比,非今人所能想象。历史之象,乃书者所欲也,试问书中缘何夷三族,族之、诛九族之字频乎?朝之更替,臣之相轧,皆伴杀戮,此情此景,何忍视之?城破、杀掠、徙远、百姓无衣遮体,以土相埋,奔走无食,相死盈路,嗟乎,王朝兴废,多所诛杀,哀民生之多艰。
史书所录,或言皆帝王之书,愚谓之不然,新帝登基,多所杀戮,诸如汉高祖、朱洪武,多自杀朝臣,此后继帝,则诛兄弟,老臣,所谓功高震主,赏无所赏,功无复加,皆思取而代之,人之常情也,故兄弟侧目,大臣起兵,或有此心,或逼不得已,皆有缘由也,故曰:“最是无情帝王家。”城破被擒,彼时欲归老农亩,岂可得乎?然百姓皆冤,多因连坐而死,连坐最无人性,据传乃商鞅所立。
古之帝王皆**王之术,即驭人之术,前朝忠臣,帝王会留之于太子,或曰:“朕贬之,卿擢之,其必感恩戴德。”如唐太宗贬李世勣为州刺史,李世勣受诏则行,不顾家,待唐高宗登基,则施以恩惠,诏京赴任。如曹魏武誓当汉纯臣,以愚揣之,或言其子曰:“吾没,汝可更立新朝。”明主选储君至难也,有朝多短者,皆因子嗣无道,不求仁政故也,无可冤,皆因教化不学而致也。
然愚观史书,则见家国情怀,可歌可泣之人物,跃然纸上,千百年之后,愚读之不免为之动容,令人肃然。冒死进谏,临死不屈,多见于书端,或言:“死,吾之分也。”为国而死,乃彼之本分,慨然赴死,骂贼而亡,可惊天地,泣鬼神。唐安史之乱,雍丘令名令狐潮者,有殊才,临阵不击贼,反助贼攻唐兵,为人所不齿。其与张巡有旧,于城下呼曰:“天下事已定,汝固守危城,所为谁哉?”张巡则于城上讥之曰:“汝尝以忠义自许,今忠义何在?”依愚看来,令狐潮乃沽名钓誉之徒,古之有之,今之皆然。张巡苦守睢阳,力阻安禄山南下江淮,功莫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