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纳罕道:“怎么了?”
禄儿见陈也俊就在面前,不敢高声,只嗫嚅道:“陈公子。”
贾蓉一瞬便愣住,怎么会有如此不巧之事?
自己着意挑着人少的地方走,谁知偏能碰上?
只好换上一张笑面,对陈也俊道:“陈兄!刚才一时喝迷了,竟没见着你在此处。失礼,失礼。”
那陈也俊是个风流性子,无奈诗才平平。
今日听得,作诗胜者能与花魁同游,便撺掇了几个平日有点诗才的朋友前来,意在他人夺魁,他也好沾光。
谁知能在此地遇见贾蓉呢?
陈也俊有些好奇,印象中贾蓉从未作过诗,难道也和自己一般,要来借朋友的面子与花魁一游?
便道:“蓉哥儿怎么也到了?也是慕名而来?”
贾蓉尴尬地笑笑:“随便瞧瞧罢了,看这儿好热闹。”
说着便要离开。
陈也俊连忙抓住他的胳膊阻拦。
如今自己和卫若兰几个都是不成器的,眼见着无望与花魁同游,心里火烧火燎,硬拉着贾蓉要让他写。
贾蓉简直失语。
至于这么急躁的吗?花魁真就美成这样?
陈也俊拉着贾蓉走上前去,靠在绢帛边上,让他细瞧。
只见绢帛之上,写的都是思慕美人的诗句。
贾蓉见那些诗句都是平平,想来王孙公子之中,并无几个有捷才的,暗道无趣。
正张望间,见一面熟的小厮走进门来。
贾蓉便对禄儿与焦大道:“我竟有些眼花了,看不清楚。此人可是宁府中人?”
禄儿见来人有些面熟,但又叫不出名字,不知该怎么答。
正犹豫,忽听焦大粗声粗气地道:
“怎么不是?这不是喜儿吗?做老爷的随从威风惯了,如今也到这地方混来了。”
贾蓉有些无奈。
虽然焦大说的多半是实情,可也太难听了。
难道咱们一帮人在这地方,也是混来了?
贾蓉忍着没说,见喜儿直奔自己而来,心中暗道不妙。
今日出门拉了焦大商议事情,这事自己可不想让贾珍知道。
匆忙间,只好胡乱想了一首诗,也顾不得思索是否得当,便作成也是前来作诗的样子,抓起笔在巾绢上写来。
贾蓉一口气写完,刚刚停笔。转过身便见喜儿一脸严肃地立在自己身前,似有些犹豫。
贾蓉何尝不知道这小厮是来作甚的?
当下扯起旁边一张空白的巾绢,直往喜儿头上盖去。
那喜儿出门前,受了贾珍嘱咐,命他去啐贾蓉一脸。
谁知道一口唾沫刚酝酿出口,就被迎面一张绢给兜在了自己脸上。
黏糊糊湿漉漉地在脸上沾着,说不出的恶心。
喜儿是贾珍面前得力的小厮,在宁府威风惯了的。啐贾蓉也不是头一回了,哪里见过这个?
便大怒地用巾绢揩了脸,骂道:“好你个蓉哥儿,如今连我也不放在眼里!”
贾蓉心中一阵冷笑,面上故作讶异,十足的纨绔样:“蓉哥儿也是你能叫的?敢问你是哪个?我又为何要把你放在眼里?”
喜儿心知自己失言,但又不可失了气势,便恶狠狠地找补道:
“如今可是老爷让我来啐你!”
贾蓉怒意顿起,正要动手,便见焦大一把将喜儿的胳膊折了过来,口中怒骂道:
“放你娘的狗屁!有这屁话且自己上茅房屙去,可别说给你焦大太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