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过要找你……我说过吗?”班主任苦思冥想,“我确实没说过——但既然来都来了,正好有个事儿——”说着班主任抱出一摞草稿纸,“你把这些草稿纸抱回去,咱班学纯理的,没纸可不行。辛苦你走一趟。”
于是李忆灵抱着草稿纸走出门,心里直犯嘀咕:“托我办这么个重差事,亏他想得出来!”转念又一想,“刚才武昭溟笑什么?我只不过撞个人而已,有那么好笑吗?”一面走一面想。
“武昭溟。”班主任拿出一个黑塑料袋,“这是你奶奶给你送来的,让我转告你在学校好好学习,别有杂心思。又特别嘱咐你这里面的东西,务必保管好。”
武昭溟接过袋子。走出办公室,撑开袋子一看,满满的都是金灿灿的橘子。“还以为是什么,一袋橘子而已,有什么好保管的,难不成这橘子是金子做的?”武昭溟不解,随后又无所谓,“不管了,既然奶奶说好好保管,照做就是了嘛!”
李忆灵回到教室,放下草稿纸后马上找到那些女生当场对质:“他根本没说找我,你们是怎么听的?害得我慌慌张张的,还差点把人撞了。”
“怪我咯?”她们显得十分委屈,“我们不过是想帮忙。”“帮什么忙?越帮越忙!”李忆灵瓯着气,“你们知不知道这堆纸有多重?我扛了一路!”
“你不会让他帮你拿吗?”她们抬头,“正好,他来了。”“他?谁?”李忆灵回头。“刚刚差点把人家撞了,你怎么不知道?”她们摆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李忆灵的眼神,刚好与“姗姗来迟”的武昭溟的目光对接。李忆灵愕然,回想起一些事,又看向她们,顿时又羞又恼,脸颊泛起红晕,不敢再看,低头走进教室,嗔怪起她们。武昭溟也愣了一愣,不由自言自语:“刚才李忆灵怎么了?一直盯着我。”没有多想,只是记住了她方才微微泛红的脸。
回到座位,将袋子收好,武昭溟却目不转晴地看看李忆灵。
而李忆灵侧趴在桌上,把头埋进胳膊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帘皱起,暖风微熏。虽是初秋,也拦不住天空耀眼的阳光。乍然,武昭溟眼前飘过一瓣桃花,遥遥轻飏,如绚丽的蝴蝶,悠悠地,慢慢地落在武昭溟的课桌上,如此柔弱而松软,淡淡的红,像洛神的惊鸿一瞥,像玉环的回眸一笑,一眼便望穿了千年。
武昭溟起身,走近窗台,独倚西风。抬眼望去,那如火的桃花挂满枝头,用一抹淡彩点染了蔚蓝的天空,风儿喧嚣,吹散了繁锦的桃花,乘着通往他乡的列车,渐行渐远。楼下人声鼎沸,享受着独有的天惠;楼上一人独立,望尽了天涯。他们眼里,桃花只是桃花;武昭溟默默地伫立着,像看到如美人般微红的脸颊。心中不由地想起从小便深爱的诗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是谁在默念一首来自上古的浪漫?没人知道,没人在意,只是又一阵风吹过,将桃树吹动,掀起她的盖头,无数的桃花频借风力,纷纷扬扬,点点如泪,随化归去,上了那天边青云。
与此同时,亦有朵朵娇花铺满大地,化作青泥,化作尘土,芳华尽散,却仍有阵阵余香如故。
羲和驾着六龙赴向西山,黄昏灌满了天空,夕日的余光明灭可现,指引着那千片万片的桃花,奔赴向杳远的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