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道:“哎,能怎么说,还是老样子。完全查不出病因。陛下愁坏了,脸上半点笑模样没有。”
姚政脸色沉了沉,抬步就要往里走,道:“我去看看。”
大太监见状忙上前阻拦,惊慌地道:“姚丞相千万别进去。陛下刚下了旨,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皇后休息。”
姚政脸色越发难看,好像被人泼了墨水,漆黑无比。不过也还是听进去了大太监的话,后退一步,同时将大太监拉到一边,低声道:“陛下连续见天不问朝政也就算了。我听说连大臣们上交的奏章也都没批,最早的那个五天前就交上去了,现在连个音都没有。怎么回事。”
大太监闻言忙道:“丞相有所不知,陛下这几日一直都在皇后的寝宫,偶尔虽会因为一些大事离开一会,但几乎用不了多久时间就会回来。那些上表的奏章,不瞒丞相说,在书房都堆积成一座小山了。陛下一本都没翻过。”
姚政闻扼腕顿足,脸上全是无力和失望,愤愤道:“若陛下一直这样下去,咱们大楚就算打赢了叛军恢复和平。也一定离亡国不远了。”
大太监被姚政突然气愤的感慨吓得脸色大变,忙上前抬手阻止,道:“哎哟我的丞相啊,这话您可千万不能说啦!现在咱们陛下唯一信任的就是您,若让他听见连您都这么评价他,评价楚国,一定会伤心的。”
姚政无奈地摇头道:“伤心管什么。如果伤心能让他大彻大悟,不要苦苦追寻一个迟早会离开的生命,而是把眼光和心力全都放在楚国,放在万千黎民百姓上。莫说我让他伤心,就算他一怒之下杀了我这个老头子,我也绝对什么都不说!”
楚国现在什么局势,谁人不知,只不过有的人心里知道,但嘴上不说而已。听着姚政如此舍生的言语,大太监的神色也终于染上怆然。
姚政叹了口气,对大太监道:“算了,反正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既然他不想见我,就我就回去了。刚从外面回来,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年。”
大太监道:“丞相别说这种话。丞相为国为民,殚精竭虑,老天爷都看在眼里,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姚政苦笑了声,道:“还是别活那么久了。”说着转身离开,道:“行了,不要再送了。好生此照顾着陛下。不上朝就不上朝,至少比把自己身体也搭进去。”
大太监行了一礼,道:“丞相放心。丞相慢走。”
姚政大步离开。
沉香看看在房中互相依偎的两个身影,心知这两人的悲情戏一时半刻结束不了,于是悄声离开,追着姚政离开的方向而去。
她在来王若芸住处之前就想到这件事。既然韩婴中毒已经深入骨髓,病入膏肓。那从他身上下手肯定得不出什么令人满意的结果。
不如从另一个人身上去找突破口。
但这个人必须得是朝中重臣,手中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并且不仅在朝廷中为中流砥柱,在宫墙外依旧深得人心。
显然,此人便是左丞相,姚政。
第十九章
姚政年老鬓白,身上又没有半点内力,自是个感觉不到有人尾随。直到沉香快走了两步,从后面拍上他的肩膀,道:“姚丞相。”
姚政愣了下,转头查看,那是一个完全陌生,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自己记忆中的脸。
他脸上没什么变化,声音却带着疏离,道:“你是?”
沉香微微一笑,道:“云沉香。”
姚政暗暗念叨了一遍,然后突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沉香,道:“你是那个在平津关助楚国消灭叛军的云沉香!”
沉香点点头,道:“正是在下。”她没有过谦,因为这只是一个让姚政能够最快知道她身份的介绍,此时要做的,还有更重要的事。
看着姚政恍然大悟,又一脸感激和欣赏盯着自己,她知道,自我介绍已经结束。于是上前一步,在姚政面前低声道:“姚丞相,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姚政看沉香面色严肃,知道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这里虽然没人,但毕竟树林丛生,怕隔墙有耳。他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前面有一个凉亭,建在水上,是个避暑的好地方。”也是绝对不会有人听见的说话场所。
沉香道:“您先请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很快看见湖中心的凉亭。沉香不由的啧了声,道:“果然是皇宫,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姚政没说什么,引着沉香沿长廊走至湖中心。两人分别坐下。
姚政道:“不知云姑娘想对老身说什么。”
姚政开门见山,沉香也没有时间拐弯抹角,道:“小女今儿来,是想跟丞相说一件事。十年前的事。”
姚政眉头微皱,道:“十年前?”
沉香点点头,道:“丞相想必不会忘记,十年前王皇后的起死回生。当时揭榜的是一位名为张凡的术士。给了您三个锦囊。其中两个内容我就不一一再说。不过算起来,锦囊之中所说熙丰十三年,王皇后还有一劫的事,估计就是现在正在上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