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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七月火

或许是因为昨天太累了,云深睡的很沉,早晨醒来的时候天早就亮了。今天上午没有行程安排,吃完早饭,云深在旅馆里无所事事的闲逛,大厅里有人坐在椅子上看报,院子里有不知道谁养的猫狗趴在地上晒太阳,不用每天去幼儿园,云深又觉得没有事情做,闲的发慌。他想起了幼儿园里那条白色的长廊,里面有几张仿汉白玉的圆桌,整个长廊被爬山虎的绿色藤叶缠绕着,虽然不能避雨但是适合乘凉。

二楼他们的住房间槛窗外有一个大露台,虽然跟露台只有一窗之隔,但云深一直没来过这里。站在露台上,能看到楼下院子里和周围房间,云深住惯了筒子楼。木长椅,木桌,木栏杆。。。这里的景象像极了武侠片里古代侠客们住的客栈。“看什么呢?”一只胖乎乎而有力的像熊掌一样的大手轻轻拍在了云深肩膀上,好熟悉的声音,但是云深一直想不起来是谁,他侧脸一看,结实的肩膀,头发不多的大脑袋,矮壮的身材,原来是黄大爷。“黄大爷,你起这么早啊?”“早睡早起,锻炼身体。这里空气这么好,最适合早晨锻炼了,对身体有好处。”“别趴在那些木头栏杆上,那些栏杆不结实,小心摔下去。”“好的,黄大爷,放心吧。”黄大爷哼着走了调的齐秦的《狼》“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摇摇晃晃的走下长长的木楼梯,消失在了拐角处。

沾满露水的木长椅很凉,云深觉得一个人在这里没什么意思,便转身回了房间。“妈妈,几点了?”“好像是八点半了,怎么了?”“还有十五分钟,我的动画片快开了,昨天我就错过了两集。”云深按了一下电视机上那个最大的开关键,电视机屏幕上没有任何反应。“怎么回事,是不是停电了?”“没停电啊,是不是没插插头,来,我看看。”云深妈走到电视机前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后面这个插座没插上。”电视开了,云深拿着遥控器一个一个换台,“这里能收到少儿频道吗?”“应该能收到吧。”“找到了!找到了!”动画片已经开始了,片头曲已经放了一半。“看一会就行了,今天午饭吃得早,一会我们去餐厅,还要坐车去景点呢。”“啊?又要坐车?”“嗯,景点在山里,离这里很远。”

电视里演的是小龙女和哪吒联合起来对抗石矶娘娘的故事,云深最喜欢的角色是里面那只会说话的,肉嘟嘟的小怪物——小猪熊,他一直想拥有一只像小猪熊一样的宠物,能听懂他说的话,家里的猫很高冷,总是对他爱答不理,只会发出他听不懂的喵喵的声音。“这世界上有没有能跟人沟通的动物,能听得懂也会说人类的语言,有感情和思维?”云深在自己的探索中得到了答案,他有一次跟姥爷去早市,经过卖宠物的摊位时见过一种黑色的鸟,很多人围着笼子逗它说话,那种鸟叫“八哥”,他还在电视上见过一种有漂亮羽毛,个头很大的鸟,也会说人话,叫鹦鹉。但是它们只会模仿人类说话,并不能与人类沟通。门口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来了,来了。”云深妈快步向门口走去,原来是郑欣和郝佳,“你们今天上午没去附近逛逛街?”“哦,没有。昨天走了一天,休息休息,今天一直要到很晚呢。”“嗯,大家基本上都在旅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去哪。不过这出来旅游却待在旅馆消磨时间总觉得浪费。”

吃完午饭,云深跟着大家慢悠悠的向停车场走去,然而,停车场里停的不是大巴车,而是几辆敞篷观光车,这车中间的过道左右各两人一排,看到车是敞篷的云深转忧为喜,上车找了个中间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你坐里边吧,妈妈坐外边,你坐外边不安全。”“没事的,外侧有栏杆挡着,可以用手扶着。”坐在外面可以一路上欣赏路边的风景。云深用手紧紧握着银色的不锈钢栏杆,车开了,一路向上朝着山顶进发,他的后背突然往后一仰,紧紧贴在靠背上,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不远处就是陡峭的悬崖。前面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群人,为首的男人戴着包头的头巾,穿着像是《还珠格格》电视剧里的马褂和坎肩,举着一个大火把,在众人的簇拥下,正浩浩荡荡的沿着台阶往山下走。司机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直接朝前面开了过去,正当云深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车速突然减慢了,然后离队伍仅有十几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一路上,车辆走走停停,到处都是人群,有像他们一样的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也有手举火把的当地人。“我们到了,下车吧。”“这车就是比大客车坐着舒服,要是回的时候能坐这种车就好了。”“妈妈,你看那里。”空地上有一个用木棒高高堆起的篝火,大概有三米多高。几个身穿黑袍,头上戴着斗笠的人站在旁边。四周是连绵起伏的群山,但周围的人海黑压压一片,根本不像是在山顶。

“这个节就像过年一样,得过上好几天,最长要到半个月呢。”“我也想待上半个月看他们过节,妈妈,那个穿黑袍的叔叔在干什么?”“他在钻木取火。”“什么是钻木取火?”“就是拿两块木头摩擦生热,然后温度不断升高,到达一定的温度然后就着火了。”“用火柴一点不就行了?为什么这么麻烦?”“这是一种仪式,只能通过钻木取火,不能拿火柴点,你看他们一会还要进行其他的仪式,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真有趣。”云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人手中的动作,过了很久也没有什么变化,别说火光,就是一点点烟都没有。“着了!着了!”一股火苗从火把的底部向上蔓延,短短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变成了冲天的烈焰。“好啊,好啊!”云深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

夜色渐渐深了,山里的夜和外面不同,穿着半袖能感到阵阵凉意。被黑暗笼罩的林间好像突然有了生命,白天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动物们开始出来活动,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篝火旁狂欢的人群。几个年轻的小伙一边拉着琴一边有节奏的跳着欢快的舞蹈,琴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传的很远很远。云深坐在烤炉旁边,吃着还在滋滋冒油的烤肉。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篝火旁跳舞的人群,一队穿着盛装,戴着银头饰帽子的年轻姑娘正在围着篝火跳舞,她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跟随着音乐的节奏,年轻而美丽的面孔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在这群美丽的姑娘中,有一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那是黄大爷,黄大爷虽然身材壮实但很灵活,他也在篝火边和姑娘们跳起了舞,引得众人一阵阵欢笑和倒彩。

迷离的月色下,云深直直盯着篝火跳跃的火苗,火光将跳舞的姑娘们的身影拉的很长,绕着山崖旋转,让云深没想到的是,黄大爷走了过来“深深,别光顾着吃,来,你也来跳舞。”“啊?可是我不会跳舞。”“你看我像是会跳舞的吗?慢慢跳着跳着就会了。男子汉就要敢于尝试,不怕犯错误嘛。”黄大爷拉着还在犹豫的云深就到了两个姑娘的身旁,刚刚看到的陌生姑娘们此时就近在眼前,“好漂亮啊。”云深忍不住偷偷看着姑娘们的脸和头上沉甸甸的银饰入了神。那个姑娘并不害羞,反而轻轻拉起云深的小手,噗嗤一声笑了。她把几个动作分解开,一个一个示范给云深看,舞姿轻盈而自然,云深认为很简单,但是跳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的动作像是做体操,缺乏作为舞蹈的美感。“来,你跟我们一起跳。”两个年轻姑娘一左一右,裙摆像在田野中自由生长的红花,云深的注意力全在姑娘的衣服和头饰上,动作很快就跟不上了,他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周围人直勾勾的目光,脸一红,一路小跑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坐车回到旅馆,已经是十点多了,旅馆里空空荡荡的十分安静,灯也只开了不到原来的一半,云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还在想着那两个跳舞的姑娘,想着燃烧的篝火。如果时间足够的话,他想在这里待上十几天,但是明天他们就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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