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杨昉之所以拉拢郭满,为的不过是换取其肚中的秘密,留待日后报复詹沛,只不过若单单为报私仇,还不至于搭进去一个孙女
郭满三年前曾有意无意透露了一桩秘密给杨昉,这桩秘密便是其养父詹盛乃薛王案主谋之事,此外还暗示杨昉自己手握其他秘密,引得杨昉随后的几年里暗暗给了他不少好处。郭满只是吊着杨昉的胃口,从不轻易开口,盘算着等到真有所求的时候,再以其余的秘密相交换。
连郭满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把这样一个机会用在了迎娶新妇上
永正十九年十月,础州势力以永正帝名义再次大行提拔封赏。础州为表补偿安抚之意,此次对弋州一系的封赏还压自家人一头。詹沛因其妻郑楹头顶公主封号,又另授驸马都尉衔,而留守础州的郭满只得了区区一个振武校尉之衔,还是如今代周知行坐镇础州的王远闻所授,并非出自朝廷。
郭满为此深受打击,同时意识到,自打在周知行面前出卖兄弟之后,虽卖了上司一个人情,却葬送了自己的信誉和前途,如今更是被彻底遗忘了。
在此之后不久,就出了郭满休妻之事。随后,郭满向杨家求亲,将所知的一切说了个底掉,又添油加醋,极尽诬陷之能事,力图将兄长詹沛的罪名罗织到最大,并指天发誓无一句虚言。
“杨大夫既与詹沛有仇,小的方才所言,将来若捅出去,詹沛定为础州权贵所不容,而其手握重兵,岂会束手就擒?到时京中混战起来,杨大夫还怕捞不到好处?即便没乱起来,也能弄得他后院起火,下辈子都别想安宁。再者,我毕竟是詹沛的义弟,较旁人更易接近詹沛,将来定有能为您效力之处。”
郭满耸人听闻的情报终于为他换来一个杨家女婿的显贵身份。自此,郭满再无心打拼,只仗着杨昉给的钱财浪荡度日,私下里还向杨昉表示想迁去弋州做倒插门,却被杨昉婉拒。背地里有人议论他攀附权贵,郭满听到只是一笑,继续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永正二十年二月初,詹沛带了几员随从启程赴础州迎薛王郑樟来京。
就在詹沛离家的几日里,郑楹一人无聊,又开始翻来覆去地回想从外公口中听来的话,再想起连詹沛自己都亲口承认说要先谋权再夺位,更是心急如焚,心痛如绞听詹沛的意思,仇人虽已捏在手里,却还得好好供着,报仇就更是遥遥无期。她自础州州军把持京畿之时就开始热切盼望手刃郑峦的那一刻,可谁知在那之后竟又苦等了整三年,三年倒也罢了,可如今每每问及,詹沛的答复却仍都是搪塞,丁点盼头也不给,这样的搪塞已将她逼至崩溃边缘。
趁詹沛离京不在家中,郑楹便想去看看丈夫平日里可有什么信笺能透露些从他嘴里问不出的线索,当即便来到书房,却见门落了锁。郑楹失落不已,在门口久久驻足,此时忽有一仆役从一侧厢房出来,向郑楹施礼道:“原来是夫人,小的失礼了,不知夫人来此有何吩咐?”
“哦,没什么,只是……这门,将军不在时都会落锁吗?”
“是。”
“那你……你住在这侧厢房,是专司看守他这屋子么?”
“是,不过小的只管白天,夜里是由护院轮流派人当值,否则小的一人肯定吃不消。”
郑楹闻言双眼不由微微眯起,心想:这屋子不但无人时落锁,还不分昼夜有人把守,定不简单,便更下定决心要进去一看究竟。
因陌如亲兄是詹府护院,郑楹便有意从他身上下手,并从陌如口中得知此人逢八在书房值夜。
之后的几日,郑楹对陌如格外亲热,赏赐不停。陌如出身贫寒,得女主人厚赠,受宠若惊,服侍得更为尽心。
到了二月十六,郑楹忽然叫陌如进来密谈。
陌如只听了一句,吓得连连摆手,拒道:“不行不行,这可不行。给将军知道,打断我兄妹俩的腿都是轻的!”
“瞧你说的,咱家将军有那么毒辣?你只管大胆去做,将军又不在家,怕什么,再说,就算出什么事不还有我吗……”
陌如只是固辞,不肯从命,又怨道:“怪道夫人前几日对奴婢百般好,原来是要坑我,奴婢可不上当。”
“那好吧,”郑楹意态慵懒,“既如此,那支玉蝶金花彩珠步摇,就还还回来吧。”
陌如撅着嘴,慢吞吞地回去将步摇取了来,老大不情愿地递交到女主人手上。郑楹刚摸到步摇,陌如却手指一紧,不舍得松开,见女主人神情一滑稽,才赶忙松了手。
郑楹斜嘴一笑,接过步摇,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悠然说道:“看来,你是真喜欢,这样吧,你要是肯照办,不但这支照旧赏你,其他的,不拘什么簪环钗坠,许你再随意挑一支,如何?
“三支。”
郑楹一愣,随即笑道:“好,三支就三支。”
两日后便是二月十八,也即是陌如兄长值夜之日。入夜,待四下沉寂后,主仆二人便悄悄前往书房。
路上,郑楹小声问道:“你究竟想好没有,去了该如何劝你哥哥?”
“没有。”
郑楹一阵慌乱:“还没有?我不是早就嘱咐你……”
陌如一笑,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提溜出一串钥匙:“钥匙都到手了,还需劝么?”
郑楹一见钥匙,顿时两眼放光,惊喜万分:“你这是如何弄到手的?”
陌如得意一笑,答道:“我给他送晚饭,饭里面加了蒙汗药,等他睡下,我拿了钥匙才来与你汇合。”
“真是我的好妹妹,姐姐平日没白疼你。”郑楹一脸喜色,说着接过钥匙,加快脚步往书房匆匆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