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清雪被感动的一阵稀里哗啦,害的卫凡多洗了一件衣服。
如今,是清水书院再开学的第一天。卫凡如往常一样走进熟悉的教室,却没来得及听完一整堂课。
“皇帝诏书!大门集合!”
一位学生正一间间教室跑着,只为传达这一条简短的讯息。
诏书如皇帝亲临,所有人都得跪见,无论当时在做什么。在冬云国内,这种事就如一种本能,深深刻在每一位学子的脑袋里。
卫凡随着人流,来到书院大门。奈何书院人山人海,卫凡又没有往前挤的欲望。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卫凡很快便被挤到了队伍最末尾。在这里,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书院大门处,站着几个人。
于是,卫凡干脆的坐在后面,不与众人一起。
“哇哦!这动静可真大啊!”清雪的声音传来,但很快就被那劈天盖地的吵闹压过。
不过卫凡还是听清了她的声音,毕竟清雪就站在卫凡的肩头。
“因为这种机会难得,可遇不可求。”
“但你不是很兴奋的样子?”
“因为我不觉得这诏书是好事。只能说,该来的总会来。不过,还是来的快了些。”
“这是什么意思?”
“张家乱政,其势不可挡。我们书院院长却要以卵击石,张家怎么可能放过他,而我们书院自然也难以幸免。大概,书院要解散了吧。”
“八大书院不是地位特殊吗?”清雪在书院待了一年,对冬云国的事也有了不少了解。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理由。但理由这种东西,随便找找总会有的。”
“所以,你会恨这个院长吗?他可是阻碍了你的仕途哦!”
卫凡不住摇头:“不会,我很敬重他。毕竟他所行之事乃是正义之举,他付出的是生命。但我也不会学他,对我而言,冬云国的皇室并没有拯救的价值。王朝更替,盛极而衰,这是世间不变的规律。”
清雪双手又抚在卫凡的额头上:“我老觉得你不止十岁,但怎么看,却都只有十岁。”
“我已经十一了!”
“在我眼里都差不多!”清雪摆了摆手,“所以,怎样的冬云国才有拯救的价值?”
“我也不知道。百姓安居乐业?那样的冬云国却不需要拯救了。”卫凡不住摇头,“但至少,冬云这个国家不该是一家之天下。”
“做得到吗?”
“做不到,因为百姓如一盘散沙。而王室争来争去,在对待民众的态度上却是铁板一块。”
“你这些话,也算是大逆不道了吧!”清雪戳着卫凡的脸颊,调笑道。
“我在山中生活了十年,实在难以对冬云国的皇室生出认同感。而我母亲,恐怕也是在教我读书时特意没有提及这些。所以,我才和前面这些人不一样。在我眼中,百姓可比所谓的皇帝重要多了!”
不知不觉,诏书已经宣读完毕。整个现场顿时乱做一锅粥。
果然,清水书院被解散了。理由?因为院长在朝堂上当众批驳了张皇后与外戚,让皇上失了颜面。
“可笑啊!如此理由。”卫凡盘坐在后面,不由得苦笑一句。
清雪站在卫凡肩上,却反而露出了笑容。
再看队伍前方,那些教师不卑不亢,想来已经提前知道了此事。
“有些奇怪?”卫凡突然歪起脑袋,“诏书怎么会这么晚才到?”
“唉?”
“此处离皇城有一个半月的路程,快马加急大概能节省十天到半月的时间。就算有意外,这纸诏书也比预定慢了至少一周。所谓皇帝旨意,可容不得半点差错的。”
卫凡眯起眼睛,想要看清前面的情景。却怎么也瞧不仔细。卫凡心中警钟长鸣,正如先前遇见马匪时一般。
顺便一提,张镖头一家早就离开了戍北城,不知所踪。戍北城对这事议论纷纷,但却没什么人说张镖头的坏话。
而卫凡念在张镖头没有对他动手,就没有将路上的事说出,尽管卫凡觉得许多人已经猜到了事件经过。
“清雪,我们去侧门看看。”
卫凡并不是在询问,只是一转头就自顾自的往侧门方向走了。清雪,只能不断戳脸以示不满。
卫凡走到路口,没有直接转过去。他贴在墙边,只往侧门探了一眼。隐隐约约看见一些人影,他们守在侧门,寸步不移。
尽管如此,却也足够了。卫凡直接瘫坐在地上。
“清雪,我可能要死在这里了。诏书之所以会晚到,是因为他们在等,等我们人最齐的时候一网打尽。”
卫凡眼角隐隐闪动泪光:“张家的报复心,比我想的要强得多!”
清雪并不傻,听到卫凡说的,也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清雪却不悲反喜,嘻嘻的笑出声。于此同时,大门处传来绵延不绝的惨叫声。
屠杀开始了。正如卫凡所说,就算张家将书院众人屠戮殆尽,张家也只需要随便找个理由。
理由这东西,对权倾朝野的张家而言却是最容易找的。那么,何不将书院完全毁掉以绝后患呢?
毕竟除了院长,这书院还有副院长,还有老师,还有那数不尽的学子。谁知其中会不会有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