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林看着这个老头，心里又气又笑，他索性嘴角一挑。

“哟！老头子！你以为这就完了？”

掌柜的“哼”了一声，显然对这声老头子，很是不满。

“若四个月内缴清所有欠款，则鸿兴交易行以后给裴氏商会所有货物打五折！”甘林写完下半句，再给掌柜看。

掌柜嗓子里咕咚一声。

“老头子！您噎着了？要不要喝点热水？”甘林故意蓄力，轻轻拍了拍掌柜的肩膀。

“咳咳……咳咳，你小子不懂礼数，哼！反正……你们也还不上！咳咳！”

甘林这两下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是内家拳里的发劲功夫，若不是甘林留手，估计掌柜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

“那就走着瞧咯！签字吧！”甘林大手一挥，工工整整的‘甘林’两字跃然纸上。

掌柜的眼珠子滴溜一转，在‘五’后面加了个‘点五’，扭头看着甘林。

“成交！”

到这个份儿上，裴若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只担心四个月内，如果还不上欠款的话，该怎么办……

“老头子！把你们最值钱的货物都拿出来！让我看看！”甘林高声说。

掌柜老大不情愿，可一想起刚才的眼神，只好乖乖照做。

不一会儿，一堆交易品的样品就摆了上来，有丝织品、青花瓷、陶器、冬虫夏草、翡翠、麝香、茶叶等等各种大宗货物，琳琅满目，甚是养眼。

“看不出来，老头子手里货还挺全乎。”甘林感叹一句。

裴若晴左挑挑右看看，最后在一小撮麝香面前停下，这块红褐色的小块，散发出温和、深邃的香气，让裴若晴忍不住闻了又闻。

“这是真正的动物麝香，产量少，需求大，可以卖个好价钱……”

掌柜赶紧跑来，一把夺过了裴若晴手里的麝香。

“这东西太贵重，一般客人我们都不卖的，更不能卖给你们！”

“为何？”

“凭一张字据就想要这个？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否则我去告官了！”掌柜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声音都高了不少。

甘林刚想再说什么，裴若晴伸手制止了他，取下藏在帽子里的花簪，递给掌柜。

“我将这只花簪暂时放在这里，等四个月后，您再把这个还给我。”

这是裴若晴目前唯一能做的了，这毕竟是商会的事情，她作为少东家，不可能一点态度都没有。

甘林一惊，这个金黄色花簪，粗略一看都能看出绝非一般之物。

“这还差不多。”掌柜的拿着花簪仔细把玩着，“这个应该是唐朝的东西吧？这手艺非名门不能有啊。”

“家父留下的遗物而已。”

裴若晴说得云淡风轻，可这话到了甘林耳朵里，却成了无比沉重的一块石头。

自己有21世纪的知识，这种事对于甘林来讲，算不得什么难事，可对于裴若晴来说，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哎，关键时刻你还真敢上啊！”甘林暗忖。

事情办妥，掌柜吩咐将二十斤麝香送去港口，裴若晴在旁边盯着，让下人仔仔细细包装好。

几人出了交易行，走在大街上。

“少东家，您准备将这些东西卖到哪里？”甘林问道。

“东瀛。”

“啊！那别买了，就这么空船走吧！”甘林嘿嘿一笑。

“你想干嘛？我们是商会！”

“他们可不知道！”

裴若晴一头雾水，一般商船出海，不都应该是满装出海嘛，可这么个空船出海，甘林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他们的两条小船，都被海盗彻底毁坏了，辻风领着四条船撤走后，众人将剩下的东西都转移到了那条撞过来的海盗船上。然后驾着这条船回到了江宁府。

在江里航行时，还差点因为黑色船身，被巡捕扣下不放行呢，好不容易解释清楚后，才让他们靠港，还引来了不少人观看。

这条船长约45尺，宽有7尺左右，可以搭载10门火炮。

他们将麝香运到港口装船，又带足了补给和水手，准备出港。

“抢倭寇的船，能叫抢么？”甘林神神秘秘地一笑。

水手们收了锚，船缓缓驶离了港口。

钱总事提出留在江宁府，负责商会的日常运营，这会儿他站在码头，眺望着远处的船，良久，吐出一句。

“商会的未来，就看你两个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