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殿内安静地仿佛落根银针都能听见声响一般。
帝王震怒,有些粗糙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桌案上。
殿下的朝臣神态各异,各有各有的心思。
裴知衡神色淡定,他正端着酒盏欲一饮而尽时,瞥见他对面的安国公好似要将他手中的筷子捏断一般,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看来,鱼上钩了。
他坐得位置极佳,正好将席面上神色各异的官僚们的样子,瞧得清清楚楚。
不难猜出,无论杀害卫尉寺的人是西域或者南蛮,他们南阳的朝堂上,必有内奸。
段语嫣脸上有些压抑不住的怒气,她怕父皇真的怪罪沈暮。
到时候她连保他的能力都没有。
正当她想得出神时,一旁段语川就给她递了杯酒。
她瞧着酒盏中有些浑浊的液体,不禁蹙眉瞥向了段语川。她自从这位亲哥哥生病抱恙后,便再也没有将他放在自己眼里。
哪怕是他近些日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十三的医术了得,真的痊愈了。
她都一直不曾把他放在自己的视线里。
“干嘛?”她压低的语气有些不悦。
“怕你冲出去,求父皇。”
段语川淡定得望了一眼站在殿前的沈暮,好心提醒着段语嫣。
“用你管?”段语嫣自然是不领情。
段语川如同猜中般,耸了耸肩又靠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反倒是坐在他两人正下方的段语谋,不露痕迹地收回探究的目光。
他瞧着桌上的珍馐美味,毫无食欲。
若有所思地又往对面探去,却见那空落落的座位时,面上不由地一怔。
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此时,一道浑浊的声音将殿内的寂静打破。
“沈暮,这供词可是真的?”
段远面上有些难掩的怒气,手扯着眼前血迹斑斑的供词。
“当时在凤雅斋,微臣故意留了刺客一命,为的就是迷惑众人。不想真的让微臣问出幕后指使。”
“那刺客还活着?”
段远的语气冷淡,让人听不出他究竟对这件事是何态度。
“是。”沈暮敛下心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坐在旁侧的安国公眉头更紧了几分。他明明记得,他藏在锦衣卫的眼线传话回来,刺客是在凤雅斋就已经没了命。
怎么这会又跳出来,说指认凶手?
他虽满腔的怒火,但是面上依旧装得淡定。因为此时他没有身份,去质问锦衣卫的供词是真是假。
“那关于西域的证据又怎么解释?”
段远想得很清楚,他并不在意一个朝臣是否被刺杀,他在意得是若此时因为一个卫尉寺少卿,反倒两头得罪人。
以他们现在的国库来看,不足以支撑对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