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一个“都会死”右一个“活不成”,王峥嵘是死人堆里爬过、哭过,埋葬过至亲之人的,她对死完全没有忌讳,甚至在失去亲人后,她也曾想过陪他们一起,因此死于她而言非但不可怕反而很亲切,就好像只要她张开手臂就能被父母、兄长拥在怀里。
她不避讳,却忘了这世上大多数人即便生活再艰难都畏惧“死亡”。
而面前的族长更甚,他上个月刚有了自己的小孙孙,那孩子腿脚有力,笑容灿烂,让当爷爷的如何接受,这个孩子将来会死,或许不用将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死。
剜心之刑不过如此。
族长深吸一口气,他问王峥嵘,“还有没有法子……有没有法子救一救我的……乡亲。”
他其实更想说,有没有法子救一救我的小孙孙,话哆哆嗦嗦出口时,又觉得一个婴儿的分量怎么够?于是改为所有人。
“这村子共有两百一十三人,八十户人家,仙人我求求你,求求你。”族长颤颤巍巍的跪下,老泪纵横。
王峥嵘把人扶起来,“族长,这个给你。”
她将一沓符箓递给老族长,这些符箓是她刚刚画好的。
“这是……”
“每家发一张贴在大门上,一个时辰后我将施法把那恶人逼出来,待我将恶人逼出来,就能解除你们身上的咒术。”
族长拿着符箓千恩万谢的走进大雾里,王峥嵘则将另两张交给了一直战战兢兢的枣花夫妻。
“你们也回家去。”
“不是一家贴一张吗?”
王峥嵘说:“是一家贴一张,其中一张是平安符,你折好放进个香包里,给孩子戴。”
“孩子?”枣花夫妻又惊又喜。
王峥嵘说:“处理完这边的是我就回崂山,见不到你们孩子出世,先说恭喜啊!”
“谢谢。”
有孩子冲洗,让夫妻二人暂时忘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
他们带着对未来的希冀走了,王峥嵘站在那条河边,随着结界封闭的时间越长,浓雾逐渐有了重量,人走在其中头发如水洗,衣服也潮湿的厉害。
王峥嵘来到河边,谁能想到一条为民生而修的水渠,会变成恶人的养尸地?
岸边插上几柱香,这些横死的家伙比正常死去的人更需要香烛,喂饱了才能送他们好生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浓雾会掩盖很多东西,比如人类的本性。
族长拿着一百多张的符箓,除了分给几家与他同姓的,交好的,连姻亲都没分,还是她儿媳妇偷拿了几张符箓给自家,众人才清楚族长干了什么好事。
“等除了咒术就不让你兼村长了!”
族长埋头不言,他们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自己看到了什么,等人群散去,他伸手给了儿媳妇一巴掌。
“你娶得好儿媳妇!让我这些年的努力被你毁于一旦!”族长指着孙媳妇骂道:“我难道不是为你的孩子?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给我滚!既然这么向着娘家,立刻就滚!”
族长那孙媳妇还要给孩子喂奶,就这么被赶出了家门。
另一边,王峥嵘忙着在河边插香,她要让河里的东西不能帮它们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