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女人站在人群中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这次收成还好。
面对村中的欢迎,他们并不觉得振奋,反而更是低落。
见状,村中人也是有些摸不到头脑,不明所以,难道是少人了?其中的一人数着人数:“一、二...五、六...这也并不少人啊。”
“少了一个,那个灾星这次也跟着去了。”
“哦哦,那岂不是好事。”周围人开始众说纷纭起来。
枯爷爷闻言也是应声赶来,在人群中但东瞅西瞧也没看见那个少年,连忙穿过人群询问道:“怎么回事,那小子呢?”
张晋源面对老人的询问,有些无地自容,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老人的承诺,只能对着众人将事情讲了一遍。
原本冷嘲热讽的人们神情也开始变的凝重,似乎是对刚刚的话有些自责。
“枯爷,我对不住您...我更对不住他。”张晋源的话里透露着无力与自责。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长叹了一声,抬首望去圣山的方向,眉头也并不紧皱,倒是有些平静。
“算了,这也算是他的命吧,注定如此。”老人转身没有再回头,人们也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离开。
望着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苍老身影,张晋源满脸苦涩,他愧对于秦风,也愧对于...谁?这一刻他拼命地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不由的愣在原地。
原本熙攘的人群也变得静起来,默默注视着安全归来的几人,心底对少年的抵触这一刻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便是敬意和遗憾。
村北,那间熟悉的草屋消失不见,只留原地一片荒芜落寞,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
青石路上,秦风还在奋力攀登,整个人早已麻木,只剩下最后的念头——爬上去。
后面的路开始逐渐变的模糊不定,树木丛林消散在缥缈之中,周围一片茫然,除了这条天梯再无其他,秦风审视着周围突如其来的变端,喘着粗气的嘴角微微上扬,想要再向上时,头顶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绝,宛如天堑压的他抬不起头。
秦风轻轻抬起手朝面前摸去,身前果然有一道奇怪的东西阻挠,十分柔软,像是液体一般在他手上流动,等他想要透过这层奇妙的阻隔时,原本柔和流动的气体瞬间凝实,只可退而不可进,牢牢将其包裹住。
秦风仔细观察着眼前化为虚幻墙体,原本平静无比的空间正开始不断流动起来,更迭不休,排斥着周围的一切。
与其说是一堵透明变幻的墙,倒不如说是一扇门,散发着不同于这方天地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乃至迷恋虚妄。
他此刻开始察觉到周围不对劲,回首望去,如今脚下只剩他自己与门户之下两道台阶,放眼望去一无所有,圣山不知何时已然消散,空洞的四周只有脚下这方寸之地漂浮在空中。
少年向下瞻望,猛地咽着一口水,身体不自觉的蜷缩起来,早知结局如此,他又何必来此呢,还不如早早下山搪塞个理由,也好歹能继续生活呢。现在可好,前路难行,后无退路,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努力平复内心后,他反复回想白狐的话,证明自己是可以上去的,只不过这还是圣山上吗?明明就是绝地了,少年多少有些不解。
“愿力...那到底是什么呢?”秦风陷入思考,愿望他倒是知道。
他脑海中开始浮现着他短暂的一生,他似乎什么都能看见,但又什么都看不清,他对平生过往无所不知,却又一无所知。父母、村中的人们、枯爷爷...一切都是真实无比,真实之下亦是那般虚假。
恍惚间,一道恐怖诡异的吸力在门户间悄然出现,不等少年反应过来就被它拉入其中,随即门户消散,一切归于虚妄,恢复成了往常的圣山。
一股窒息感扼住他的身体,秦风拼命挣扎,周身的混乱让他睁不开眼睛,无数不知从何而来的乱流肆意蚕食他的躯体,留下一道道深红的血痕,少年的意识也逐渐涣散沉沦,最终迷失在未知中。
......
“主啊,您说他会到哪呢?”一袭白衣的女子依旧低着头,恭敬的问道。
青年背手,遥望远方的星空深处,目光深邃,仿佛已置身星河之中,淡然开口:“不知,但这种程度的空间乱流还不足以致命,也无需再去理会了。”
“是,属下告退。”
她的话音未落,青年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平静的山巅也瞬间风雪大作,呼啸着凛冽的寒风,杂乱无章的肆意摧残着山顶的一切。
“我主还是依旧盛气凌人呢...咯咯咯...就是不知道那个有趣的小家伙会到哪去呢?真是让人好奇。”女子视凛冽的风雪宛如无物,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凭空撑起一把油纸伞朝着山下缓步走去。
......
“娘!娘!你快过来!”一位少女似乎是见到了可怕的一幕,小脸吓得有些发白,青嫩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慌的尖叫,连声喊道。
中年妇女闻声,从屋后过来,轻叹了一声,问道:“又惹什么祸了?哎。”女人顺着少女所指的位置看去,同样也愣在原地,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的画面并没有改变——一位面色清秀稚嫩的少年郎浸泡在她家的水缸里,鲜血殷红了水,显得格外渗人。
女人回过神连忙叫少女搭手,将昏迷不醒的少年从中捞了出来,见他还在喘息,女人心底的石头也落了地。这时少年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深红的伤口也被泡的浮肿,只是气息虚弱的宛如风中残烛一般。
“来搭把手先抬到屋里来。”
少女有些发软,但还是鼓劲抬着少年的腿,她们小心的将少年放在席子上,女人边擦拭边念叨着:“谁家的孩子,真是可怜,也不知道谁这么心狠。”
少女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她有些发毛。
“快去把你爹煎剩下的草药拿来,再晚一点...估计快要不行了。”她朝女儿吩咐道,手里继续用干麻布擦拭着湿漉漉的少年。
少女应声,刚要反驳什么,但看见他满身的伤痕,话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径直走向后屋,许久才拿来一小包草药,铺放在地上。
见女儿有些不舍的神情,她自然也很过意不去,只是事发突然,只能无奈叹息:“哎...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这也是一条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