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掌风伴随着滚烫的死亡戾气袭来，已近在咫尺之间。此刻，眼中流转无数画面。
一念间，天地骤变，不断流转的画面终止，而他已身处一片陈林深山当中。
一滴汗液从他的额头轻轻滑落，惨白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血色，秦风摸了摸还有些烫手的胸口，惨叫出声，引得周围相较于弱小的鸟兽四散而逃。
一股庞大的生机自天地间涌入他体内，身上的旧伤与灼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愈合，转眼间就已恢复如初。
好半天他才从突如其来的生机中缓过神来，随即开始扫视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满眼骇然，我不是在酒楼了吗？
一转身就看见了那张熟悉猥琐的面孔，常老头两眼笑眯眯的盯着他看，让他很不自在。
“呦，清醒了？”
秦风后退几步，狐疑谨慎的看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昨日就差点饿死的轻浮老头。
“你到底是什么人？”
“咳咳，不是告诉你了吗，老头子我就是一个将死的可怜人罢了。”常老头强掩脸上的尴尬，双手不断在裤子上摩挲着。
秦风依旧紧盯着他，他现在可不信这种鬼话。
“先放轻松，别这么紧张嘛。我仙游至此，好不容易遇到了好苗子，这不是想着借机试探一下品行。虽然骗了你，可我不也是救了你嘛，我们一码抵一码，是不是。
现在依我观之，你品行确实不错，就是太容易冲动，这一头胀脑热的就要送了自己的性命。”
秦风闻言，逐渐冷静下来，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随即问道：“所以你等了我多久？”
“碰巧遇到的而已...”常老避开视线，不自然道。
“如果你不说实话的话，也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你这小子，干嘛非要知道呢...好吧，老头子我在这也有些时日了，倒也见了许多事。”常老头盘坐在地，有些为难道。
“这么说，你也看到他们害死那么多无辜之人了？”
他暗感不妙，只能敷衍了事：“略知一二。”
“这么说，你难道也同他们一样，无视所谓凡人的死活吗？”
老人哑言沉吟，似乎看到了之后的走向，轻声叹气道：“自然不是，或许也没人比我更希望他们过的好...”
“难不成也是畏惧他们身后的玄门？”少年的思绪清晰，追问道。
“并非如此。”
“那你为什么不救他们！口口声声说希望他们更好，却是选择无为。
就是你们一再纵容这种恶行，才让他们肆无忌惮，你比他们更可恶。
看来你也只是觉得他们死后比活着更好。”秦风眼中最后的丝许期待也随之消散，仅剩冰冷的眸光。
“这当然不是！我无法干涉......”老头气的不轻。
“那你为何能救我？”
“你与我有恩，便是有缘。”
“像你这样强大的玄者，一点水一顿饭算什么恩，况且这不是你所谓的考验吗？”
老头突然反应过来。沉默无言，也再难言语，又想到以他的身份被一个少年自心底唾弃，更是无颜。
沉默好半天才哀叹出声：“世道如此，也无断绝的可能，归根结底，在这天下……或许也在我。”
秦风站在原地，他不懂其中的意思，但切实感受到了哀叹中极致的苍凉。
“可他们都已经……死了，说什么也没用了……”
待到周围枯白的飘叶划过发梢，老者的面孔苍老了不少，思索片刻，轻声反驳道：“你心系众生，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若你实力通天，可自行守护或者了断，又何必问责于我……此事，与我无为，也与你无能。”
秦风眼神闪动，愣神良久。随后也不去管他，眼神坚定了几分，径直朝着山脉深处走去。
“你...要去哪里？”老头回过神来，询问道。
“去修炼，去报仇！我要去为他们报仇！既然你无法断绝，那就由我亲自来。什么狗屁宗门！”
闻言，老头浑浊的眼中泛起了光亮，身上的颤抖起来，堕气散去不少。
他似乎看见了，看见了少年身上坚定到极致的偏执，也像是曾经年幼时意气风发的自己。
“好...好啊...你知道他们多可怕吗？”
“他们不是天生的强者，我也不是天生的弱者。”多年的逆来顺受，在此刻爆发，他从未像此刻一般坚定过。
老人轻喃道，身前空间颤鸣，面孔略显苍白但不再颓疲猥琐，变的极为端正轻松，面色青白的长发随微风飘扬，破旧脏烂的薄衫化作一身漆黑玄秘的道袍，随着青丝白发一同流转，宛若世外仙人。
察觉到异样，少年转头看向他，被他的变化震撼到。
“秦小子，你很不错，跟我走吧。”
“不跟。”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或许你很厉害，但跟我没关系。”
老头满脸尴尬，不死心道：“那你就...”
“没有。”
“嘶...早知道就骗他一下了。”常老轻念道，有些头大。
“那你有什么愿望吗？”
“找到我的父母。”秦风想了想，自己父母也不过凡人，也不会结交到这种强大的玄者，说了也没关系。
“哦？”常老转了转眼睛，连忙跟上前。这种天纵之姿的孩子也会被遗弃不成？
“告诉我他们的名字，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呢。”
“我爹娘他们叫...”秦风很想打发走这个老头，话说到一半，神情突然惊愕紧张起来，我爹娘...他们叫什么来着？
见少年窘迫呆滞的神情，常老更加确信了心中所想，随即想带他走的决心更胜。
“爹...娘...你们到底...到底...是谁？”秦风嘴里反复念叨着，身体跪倒在地，眼中瞳光开始迷离涣散。他当时明明完整清晰地看见他们的脸，明明记得他们的模样，可为何越回忆，越加模糊...之前的记忆好似朦胧模糊的雾海，难以窥探。
“记不起了...记不得了...”秦风瘫卧在地，口中不断轻念重复。
常老见状闪过疑惑，连忙拍了拍秦风的后背，将他的气息稳定下来。
常老安慰道，“况且说不定他们也在找你。所以说，先修炼才是重中之重，待你实力达到一定的高度，记忆明现，万事何愁？都会记起来的。”
秦风闻言点了点头，他们也极有可能登上圣山，像自己一样被莫名其妙的送到某个地方，正在寻找回去的路。
经过一阵疏导，他倒没那么排斥这个老者了，也绝谈不上喜欢。常老指尖一点，随后在秦风的玄戒中拿出一颗源晶。
“对你和这片贫瘠之地的玄者而言，这是极好的修炼资源，足以让所有人争得头破血流，你应该也深有体会。因此你要小心使用，也切勿在人前显摆，以免再招来祸端。”
“这么危险，那就给你吧。”秦风摆摆手，一脸嫌弃。
“你这小子，这东西与我而言不过是破烂，我有的是。”老头昂了昂头，带着骄傲。
见他说的轻描淡写，秦风很吃惊，那些玄门为了这种东西不择手段，到他这里却是不屑一顾，可见他的实力之强。
他现在能清晰度感觉到里面磅礴到变态的精纯玄气，又想直接一口吞下，常老头见状连忙夺过他手上的源晶，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秦风。
“你要干什么？以你区区通玄巅峰的境界居然想直接吃了它？”他本以为秦风踏入通玄只是简单吸收了些许源晶的能量，现在看来，这个孩子的想法过于可怕。
“这样直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