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隘的小庙里,静的可怕。
不待秦风过多反应,那团黑气遽然侵入体内。
这是糅合在一起的纯粹的怨。自阵起至今,无数生灵被困死山中,身上的一切生机被寸寸蚕食殆尽。
天地被封锁,空洞弱小的魂皆被剥离冥府,供玄灵残魂修补魂体,无法归于冥府入渊,内受万般痛楚吸食,外受到漫天死气的影响,最终蜕变,化作纯粹的戾魂。
日积月累,随着遇害生灵数量的不断增多,这股异样的力量开始融合,愈发强盛。
直至长成到连这缕玄灵之魂都不可小觑的存在,为确保阵法不被无意识的破坏,只能将其封在栖身的木像中,死死将其压制。
下一刻,其化为无数纠缠在一起的暴戾长蛇,在秦风不可窥视的识海中盘旋嘶嚎,刮起恐怖的黑色风暴,犹如抓狂的厉鬼,撕咬着秦风的意识。
苦楚的哀嚎在秦风脑海不断响起,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精神也变得恍惚不清,终是支撑不住,朝桌上倒去。
黑色气团肆无忌惮的四处蔓延,上蹿下跳,刺痛着每一寸精神。
“呃——万指穿心……”
“我也要让你尝尝被寸寸皲裂之苦!”
“恨啊!宰了你!”
鬼哭、哀嚎、诅咒、撕咬声此起彼伏,这是生者遗留在灵魂深处的痛苦,像是倾诉着无终的恨意,如潮水般拍下,即将撕碎他的意识。
意识崩溃的前夕,识海深处的那抹灰朦莎莎摇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冥声悠长沧桑,像是横跨无穷岁月,仅是瞬息间,这股怨就被彻底安抚,寂静下来。
随后,无穷尽的飘忽画面从其中剥离出来,明晰浮映在秦风脑海中,书画着锥心刺骨的苦痛。
不知过了多久,秦风睁开双眼,眸光迷离,脸上有液体滑落,不知是汗水还是其他。
“你们……安息吧,我已经帮你们报仇了……”
他大梦初醒,嘴里念叨着。
庙内外完全被隔绝,山间的死气没有丝毫蔓延进来,因此庙中算是安全。但只能在这方寸之地活动,与囚笼也无异。
“那道残魂到底去哪了?”
秦风回过神来,小心打量着那断成两节的木像,尽管满是不情愿,却还是缓缓靠前。
木像黯淡无光,周身遍布裂痕,袖子上的两行字也模糊不清,再无半分神韵。很显然,它已经彻底变成了一节普通的木头。
“嘶~”
秦风面露难色,有些不知所措,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半截木身,无事发生。
这尊木像已经完全失去了气息,再无半点作用。
他只能收回视线,开始审视仅剩的两件东西——桌子和香炉。
这张从未被在意的桌子通体漆黑,在本就昏暗的空间里并不显眼。仔细看才能发现桌面与桌腿上满布花纹、篆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些符文以一种规律的方式指向香炉。
香炉古朴精致,没有丝毫尘土附着其表,仅是静谧的蹲坐在桌上,炉内的香灰已经燃尽。而桌上那只香炉四脚的模样则是四只相同兽首,兽颈后篆刻同桌上着相似的符号,像是与其相互呼应。
秦风凑过头去,想从中看出端倪,但四处过于昏暗,以他的眼力很难辨别出有用的信息,索性上手想提起香炉。
他一手托着香炉的炉身,却没能抬起来,转而用力,依旧不为所动。
“嗯?”
见其纹丝不动,秦风顿时来了兴致,催动堪堪恢复的微弱玄力再度发力,无色的玄力缠于炉身,想要一举将其托起。
可奈何他怎么发力,这尊香炉就像是一座山岳般压在桌上,不可撼动。
反而他所释放的玄力在下一刻融入香炉,甚至还顺着这缕玄气吸收他体内的玄力。仅是瞬间,他为数不多的玄气便被抽走了近半,同时炉中多了一粒微小的尘埃。
“怎么回事,这东西也如此诡异。”秦风如遭雷击,猛地抽回手臂,警惕的盯着这只香炉。
许久,见它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放松下来,开始重新打量起来。
“这么重还能吸收玄力……不过不用玄力的话倒是没什么杀伤力……”他若有所思,转眼便有了决断:“要是真能出去,这说不定以后还能用的上,先收起来。”
秦风抬手想将其收入戒中,却发现也同之前一样,毫无反应,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手上戒指收不进去的死物。
秦风暗自神伤,对于这件摸不透、带不走的诡异之物。如今,他只剩下最后一种手段。
于是乎,他拿起地上的青纹剑,先用剑背轻轻敲了敲炉身,两件金属碰撞的一刹,炉子发出剧烈的颤响。
瞬息之后,庙外也随之传来同样颤响,比之放了无数倍,混杂着某种东西倾泻坠落的声音。
在秦风诧异的目光中,敲击炉壁的回音徐徐散去,庙外的声音也随之止住。
见此情景,他又试探性的重复了一遍,庙外不约而同的再次发出与香炉吻合的回音。
“难道说,这才是破局所在?”秦风恍然,终于有了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