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男重返校园,又一次改写了命运。
轮到填志愿的时候,春花和小玉都希望她报师范专业,说当老师挺好的,又受人尊敬还有寒暑假,可是胜男觉得穷教书匠穷教书匠,当老师太穷了,家里条件就那样,她想找的专业可以挣钱,“前”途无量那种。
天贵觉得学医稳定,家里已经有一个老师,再出一个医生就挺好,一个救死扶伤,一个救赎灵魂,以后就书香世家了。小玉再三劝说,胜男第一次顶嘴:“是你们读书还是我读书,我就想学金融,将来去外企挣钱。”最后胜男顶住了压力报的金融,学的国际商务,但辅修了《汉语言文学》!
还记得去大学报道那一天,天贵肩扛两蛇皮袋衣物,健步如飞,送胜男去学校,尽管汗流浃背,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骄傲。那时胜男还有些不好意思,别人都用行李箱,就直接用蛇皮袋,太暴露阶级。
她如坐针毡。可是天贵那开心那么激动,她觉得老父亲也不容易,早在很多年前身强力壮的他正风华正茂,退伍转业本是去了宜昌的,后来为了这一大家人,他主动申请调回老家,薪资待遇都减了半,回来虽然当了个普通工人,但也从来没有躺平过,家里的光荣证书都没有地方放了,为了这几个孩子读书,他们省吃俭用,连吃顿肉都觉得奢侈。乡里人总说:“老张啊,你傻不傻,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总归还是要嫁人的撒,喏,你看看你,这么多孩子读书的钱都够买几套别墅了。”
他总是笑而不语,他顶住了流言蜚语,扛住了压力,从牙缝里面省钱,勒紧裤腰带赚钱,把自己当做老黄牛,把孩子们一个一个送到大学,他总是说,他这辈子很苦,但也很值得,孩子都很争气。
胜男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一位不善言辞,却是一位伟大的了不起的父亲,他勤俭节约,他并不重男轻女,他拼尽全力护儿女周全,胜男打心底敬重他!
上大学了,胜男翻开了崭新的一页,虽然她比同龄人大两岁,却并不影响她过得有滋有味:她参加了大学文学社社团,当了副社长,从小到大,第一次体会到自己的文章成了豆腐块被印刷的快感;参加校园辩论赛,胜男辩到激动之处,拍案而起,惊呆了众人,慷慨激昂的陈词引得无数掌声;她和宿舍的同学一起去新世界卖男装,结果下班回来全体翻栏杆被宿管阿姨骂;她们去各大学校玩,去各地小吃街晃,还有同宿舍的姐们一起去逛街,她们都帮胜男参考各种造型,打造不同类型的风格。她们和其他学校联谊打雪仗,去武汉大学看樱花,再次来到武汉大学,胜男的心情格外晴朗,她的心像轻盈的羽毛,一直在飘啊飘啊,心里一个声音:我说过,我胜男一定会回来的!
那段时光真是太美好了,岁月翻过风的手都是轻柔的,生怕惊醒了人世间的美梦。胜男突然觉得自己拼尽全力杀回校园真值啊!
大一的暑假,春花引荐胜男去了老家一所知名的培训机构,春花觉得胜男虽然学的是金融,辅修了《汉语言文学》,但如果会教书毕业以后也多一条出路,技多不压身,再说自己有能力了,可以兼职,自己承担生活费了,也是在给家里减负。
胜男点点头,从那个暑假开始直到大学毕业,胜男每一个周五下课坐车回老家,周日下班回武汉,两边跑,一个月工作8天收入450元,出去车费还剩200多,比其他同学的生活少多得多了,小玉和春花都没有再管胜男的生活费了。但胜男很知足,她也特别喜欢跟孩子打交道,每一个周末虽然累但很充实,她感觉跟孩子们在一起,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得到了滋养,她的心变得小小的,很容易满足,也容易快乐!
宿舍的小姐妹们平时也很给力,她们都比胜男小,尊称胜男为“老大”。胜男也乐在其中,把她们当亲妹妹们看,经常有“老大帮我把饭打了啊。”
“老大,我先洗头,那上课的时候帮我占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