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昨夜,恶五就忍不住摇头。
半夜睡的正香,突然被一只夜莺喊醒,本以为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害他穿着一袭单衣便跑了出来...
结果找到人时,却见不可一世的赵城主软了吧唧的坐在雪地里,云遥那位王爷更是倒在雪地中昏迷不醒。
急急忙忙喊他来,结果是要他帮忙扛人的。
看那二人衣衫不整的模样,莫非…两人终于打了一架,得了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且看来城主既然人还坐着,应该算更胜一筹,赢了吧?
可是,这样珍贵的峰浆都用上了,将人打残了还带帮忙“收尸”的,莫非是...城主临时兴的新规矩?
恶五百思不得解。
“我能有什么事情,”按压着太阳穴,赵挽华道,“阿仪,我饿了,拿点吃食过来。”
阿仪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说话,却是岑白携风而来,挤开众人把着赵挽华双肩焦急道:“阿挽,听说你和云眷舒那厮昨夜拼命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快让我看看!!”
“什么乱七八糟的,放手!”赵挽华拍开他手,朝恶五丢去一记眼刀。
恶五刚想说话,恶六一点也不怕死地抢白问道:“小生也听说了,城主...是赢了?”
他也实在是好奇心膨胀难耐啊。
恶五瞪了恶六一眼,急忙开口:“城主,我发誓...我没乱说!昨天晚上,恶六他们几个,通通都是自己看...看到了!”
背回来的时候那么大动静,这些人又不是不通武艺只知吃睡的猪。
趴在这边院门口的恶六他们几个,还有那边殿檐上值守的明月台……这么些人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仔仔细细,这事可不能怨他!他一句话都没说!
赵挽华冷眼扫向几人,江离还算镇定,能微笑着回视;恶六东瞅西瞟就是不看她一副心虚不已…
更别说其他几个,均回避着她的视线。
赵挽华自己大约也明白昨夜情况到底有多荒诞,甭怪这些人感到好奇。
烦躁地挥手赶人:“都太闲了是不是?再问东问西,我不介意请他吃几鞭子!”
话落,回身欲关门。
其他人作鸟散状,摸摸鼻子抬脚准备走了。
除了岑白和阿仪。
岑白,完全是不愿意刚见面就离开。
而阿仪,则是蹙着轻眉,抵着门,阻挡岑白道:“岑白公子,您可以离开了。”
“我不…”
阿仪才不管他回的什么,她飞快的开门进了屋,将岑白关在了外面。
她既知道自家小姐心事,就敢断定昨夜的状况,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找那位摄政王斗殴去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她还没同小姐汇报呢...
想到这儿,阿仪走到赵挽华身边,一脸高深道:“小姐,晌午了,但苑里没做饭…”
所以我们是不是该去思梧殿蹭饭了?
自从搬进凤落苑,赵挽华便遣走了所有宫女和仆役,除了必要打扫和饭菜膳食,平时是看不见外人的。
时而赵挽华兴起了上厨房掺和一脚,帮他们配个奇色怪味的汤羹,尚且不细说。
赵挽华闻言,一脸莫名其妙地瞧着阿仪,“所以呢?”
没做饭就喊人来做啊,给她讲了有什么用,莫非她能变出来不成?
见赵挽华没反应过来,阿仪再次解释:“慕容汝蓝大早就去了思梧殿,现在还没人出来呢。”
赵挽华脸上立现不满,二话不说,拉起阿仪就往外走,“你说的没错,我们该去思梧殿蹭饭了。”
还在拍门的岑白见门自己从里面开了,明显楞了一下,见主仆二人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也不知干什么去,却也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们,“等等,吾也去!”
离开到一半蹲在墙角偷听的恶五恶六面面相觑,阿仪走了,厨房也没安排吃的,意思是他们哥儿几个今天中午没饭?
须臾,极有默契地,看向江离。
江离看赵挽华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心下已有几分明白,微微叹了口气,又见这两个呆头鹅的表情,无奈道:“等着,我去做。”
鼎鼎大名的鬼哭书生行走诸国,据说做饭也是一绝。
恶五恶六互相瞅了瞅,在彼此眼中都看见了兴奋期待和跃跃欲尝。
……
思梧殿。
别人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有时住的太近也并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好事,比如急急切切赶来的赵挽华,就瞧见了她最不乐意看到的画面—
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张桌子。
当过多年长公主的赵挽华自然能辨识出那是一张极好的八仙桌,上好的金丝楠木,丝丝金丝在里面隐隐流转。
桌子的主人——云眷舒坐姿如松,正手持瓷勺低眸品尝手里的羹汤。
慕容汝蓝则坐在他一边,宫裙迤逦,侧目瞧他,眼神仿佛温柔得滴得出水来。
两人如檀郎谢女,一室温存。
今日无雪,万里晴空,艳阳高照,大放金芒。
这样好的天气,这样亮的明辉,然而驱赶不了赵挽华心中不停冒出的阴晦情绪。
甭管春宇、吴童还是明月台,抑或是其他的宫女奴仆,但凡有个第三人站在那里,此情此景就不会那般让她难以接受。
跟来的岑白见她突然停下发愣,奇怪道:“阿挽你杵在这里干甚?不进去吗?”
他声音突兀,自是引来了内室二人的注目。
云眷舒放下白勺,从容道:“岑唐国君至此,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本王襄助?”
看,多么客气的一句话。
明明她才是打头过来的主角,却这般略过了她。
赵挽华脸色更难看了。
岑白指着赵挽华,道:“呃,我是陪阿挽来蹭饭的。”
见目光都移到了自己身上,赵挽华瞬间收敛了脸色,“蹬蹬蹬”的踩着极重的步子进了屋。
“凤落苑今日可能是宫女疏忽,忘了送新鲜菜果过来,中午这顿自然没了着落,摄政王心怀宽广,不介意我们邻里的过来来蹭饭吧。”
此刻的赵挽华,齿皓唇也白。
准确来说,是病态的苍白。
阿仪有些担心地抿紧了唇瞧她。
赵挽华看不见自己的脸,但她知道,此刻自己的内息十分紊乱,也不知是伤势未愈没来得及调整还是昨夜被摔狠了,抑或是现下被云眷舒气的。
赵挽华自以为,更是后者。
云眷舒开口了,“赵城主玩笑话吧,凤落苑怎会缺短饭食。”
“云眷舒,我好歹也算一号重要人物,莫非还会在这种小事上说谎不成?还是说,你云眷舒打算违背昨晚刚立的誓言,一顿饭而已,不乐意和平相处了?”
阿仪闻言,垂着的手捏紧了裙边,纠结地想:她家小姐怎么开口还是如此...别扭刻薄。莫非昨夜两人竟是毫无进展么?
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