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越浓拨弄茶盖儿的动作一顿,四处扫视了一番,发现赵挽华的几个属下十分有默契的,不仅没人变脸,也没人上前相劝。
就那般看着,放任不管。
嗯,人家自己的下属都不管,那他也看着吧。
他也想知道,这样闹下去,究竟可以到何种境地?
这样想着,花越浓吹了吹茶汤,继续啄茶。
赵挽华瞥了一眼地上的白帕,迷之一笑,然后将它一脚踢开,满不在乎道:“嗯,它是脏了,你不喜欢扔了也好。”
就见云眷舒太阳穴边上的青筋冒了冒。
脚边跪着的宋显早就呆了,他完全不明白怎么局面就变成这样?
赵挽华和云眷舒?!
阿仪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神情,淡定地掏袖管。
然后就见她变戏法似的,再次掏出了一条白帕递了出去。
江离表面维持着微笑,他咳了几声,越来越白的脸色却在告诉别人,他心情其实并不算好。
之前说的恶人峰令主的骨气呢?!
此刻是明晃晃告知外人什么都不顾了…
没错,她赵挽华如此折腾。
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男人。
只有但葵眉开眼笑。
但葵只见过那男子强取豪夺,把女子骗到手后小心翼翼的哄着的,就没见过这种反过来,女子哄着男子的离奇戏码。
这中原的人,尤其是城主,可太有意思了!
赵挽华又说:“将宋显带走,你们也走,本城主单独和摄政王聊聊。”
但葵一把拽过宋显后衣领就往外拖。
宋显终于回过神来,鼻涕横流,“摄政王,赵城主!我我错了...摄政王,王爷...!”
声音越来越远。
花越浓是第二个走的。
春宇踌躇了一下,拉着不情愿的吴童也出去了。
只有明月台依然跪在地上,面僵如死人。
阿仪主动走了过来,先是重新给赵挽华包扎了伤口,然后略微弯腰,以特殊指法在明月台下颌某处一点。
明月台僵直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他吐了一口气,趔趔趄趄地站了起来,停滞了一瞬,这才听话的跟在阿仪后面。
满场的人,走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个云末。
“阿姐!”见赵挽华看向他,云末“哒哒哒”地小跑靠近二人。
终于轮到他可以表达意见了。
“阿姐,就算你对我生气,要关我禁闭我也要说!”
他手指云眷舒,“王叔自己蠢笨,把鱼目当了珍珠,你要折腾他,是他活该!你要杀宋显,杀了便是!但阿姐你不该用这激进的办法,赌上自己的一切,用自伤来换!”
“阿末,你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应该说得够了。听话,随他们回吧。”
“......”云末看看她,又看了看旁边的云眷舒,咬了咬牙,眼睛迅速涨红,行!他之前说了那么多,全是他多管闲事!以后这两个人的事情他再也不管...
相残相杀!
就是要将“相爱”两字推得越远越好!
眼眶里差点掉下来泪来,云末赌气般怒吼:“我再也不管你们两个了!你们每一个都不听我的!”
吼完,转身跑入了雨中。
“国...国君!”李东“哎呀”一声,“快!快...你们这群蠢婢,快跟上去!外面可是下着大雨!”李东带着一大波人追着去了。
或是血脉相连,又或是稀奇云末打自出生以来就未有过这样委屈的反应,云眷舒凝目望着云末飞跑离去的背影,未语,只是将唇抿得更白。
赵挽华遥遥看着他离去的小小的背影,眼底琉光闪烁,笑意如星。
这破孩子…
其实她挺欣慰。
想完,她回过头来,十分坦然地再次拉住云眷舒手腕,准备直接带他进内室休息。
云眷舒再甩,然而这次却没能挣开。
“要不你再试试?说不定再甩几次,就挣开了呢。”
云眷舒却不动了,面瘫着一张脸。
赵挽华笑了一声。
这人怎么可能还有力气?
她这话不过是在嘲笑他此刻的无能。
若是马上比试个扳手腕游戏,指不定还赢不过一个老妪。
赵挽华拉着他继续往里走。
片刻。
二人便到了内院的书房。
赵挽华将云眷舒安置在榻边,旋即折身返回取花,顺道搁回了花室。
等她再回到书房的时候,刚一进门,便见云眷舒将手臂随意的摊放在小几上,白玉般的手腕上,青淤明显,正一脸嘲意的看她。
赵挽华直接装作看不见,坦荡在书案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就这点小伤,见过战争厮杀滚打过的她岂会在意?
她喜欢这人没错,但并不是非要捧着,人又不是琉璃做的。
再说她本来就是抱着给这人长长记性的心思。
从前世起她便知道,就算尊贵如公主,得不到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动手抢。
抢来之后,不管是用打、用砍,还是用逗、用哄,只要留了下来,那便够了。
“云眷舒,别一副被我欺负了的表情,想想你前段时间对我做的,我这才哪儿到哪儿。”
“……”
“看在你即将什么也记不得的份上,可还有什么想问的?现在是有问必答时间哦。”
云眷舒轻手握成拳,咬牙道:“赵挽华,你最好让我死了。”
撑着下颌,赵挽华幽幽盯着他玉颜细瞧,“扑哧”一声笑:“什么死不死的,这话你都说得出了?咱俩的这个赌,你 看在是要认输了吗?”
“……”
“你看,我对你感兴趣,你对慕容汝蓝感兴趣,这像不像民间话本子那些情深虐恋?居然会发生在你我身上,是不是很好笑?”
“不过没关系,现在我可以让你忘了慕容汝蓝,忘了我们之前的不愉快,只要重新来过,你会喜欢赵挽华的。”
“就算最后你还是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拴你的人在身边,也是一样。我这人向来只重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