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面对熊熊燃烧的尚海大都市，杜难依旧能清晰回忆起那天与魔鬼的相遇，他获得了一次改变世界的机会。

……

昆弥大学，宿舍楼顶。

一股冷风吹来，杜难忍不住抖抖身子，将挂在鼻梁上的眼镜架又推了推。

他趴在楼顶的墙头上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城市的灯红酒绿，喧嚣也赶不走他内心的悲伤。

他想象中理所当然的未来却没有理所当然地到来。

“家里存款够吗？回去得把房子卖掉凑钱，赔偿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

上午杜难还沉浸在入学的欣喜，下午就接到了家里的噩耗：

全家人出了车祸，妹妹正在抢救，可父母……他只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哀叹和抱歉。

怎么办？

自己不仅已经失去了双亲，在不久后还有可能失去最后一个家人。

这操蛋的世界，杜难想哭，但泪流不出，嘴大大地咧开，发出难听的笑声。

无意识地买好了回家的高铁票，心中一团乱麻，巨大的冲击甚至让他有种错位和失真感。

大脑止不住的晕眩，小臂发软没拿住掌中的手机。

手机顺着墙掉在墙根，杜难想蹲下捡起，忽然想起应该先去请个假，或者直接休学，不然明早自己的突然消失可能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凡人。”

一道声音悄然出现在他的背后，若是平时，杜难指定心里一惊，可惜现在，他的情绪实在是过饱和，以至于实在有些麻木，索性直接回头了。

背后如他预料的空无一人，毕竟其他大学生们应该还在宿舍铺床聊天，只有像他这种被生活破防的悲剧才会逃避到这里。

杜难脸色平静如死水，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只看到空中漂浮着一团漆黑的不明物体。

外星人？UMA?野鬼精怪？

“不必惊慌。”黑团像火焰一样晃动，不知道用什么器官发出了声音，“把你的身体交给我，一年之后奉还！”

呵，挺直言不讳呢，杜难无动于衷，现在的他只想快点回家。

他尝试往左边挪了挪，黑团也随之而动，他又拐向右边，可黑团依旧不依不饶。

“看来我根本没有选择……这发言，你是魔鬼吧？”

黑团不置可否，杜难就当它默认了。

“那你能救我的妹妹吗？”杜难眼里突然闪烁出希望的光芒，语气有些急切。

“没死就行。”

“那我的父母！”

“死透了吗？”

“……大概……”

“办不到！”魔鬼冰冷的回答，瞬间击破了杜难的希望。

杜难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索性直接开摆，“我肯定一辈子都忘不掉今天……那我提几个要求？”

“说吧。”对方毫不犹豫。

“救我的妹妹！”

“我要钱！至少和这段时间价值同等的钱。”

短时间杜难也想不到什么要求，只好提了要紧的。

魔鬼依旧没有丝毫停顿地答应下来，火焰般的身体晃动的越来越剧烈，连杜难都察觉到对方急不可耐的态度。

“等等，我还有……”杜难灵光一闪，可话还没说完，只看到黑团消失在灯光下，他就与这个世界断开了连接。

“原来可以强行进入的啊！”这是杜难掉线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

……

……咳！

咳咳咳！

杜难猛地睁大眼睛，下一秒又紧紧闭上，右手拇指和食指反复揉搓鼻梁，脑中不住传来阵阵晕眩。

有种熬夜后睡到傍晚的感觉。

怎么回事？交易终止了？

等等，不对！这里是？

明明感觉只过了一秒，不，甚至连一秒都没有，他对时间的感知是连续的，但对此刻所处的空间却一脸茫然。

啊？

杜难忽然想起一种可能性，搜遍全身口袋找到了手机，可不小心带出了两颗圆滚滚的东西，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杜难下意识地想将手摸上去，刚蹲下就被吓了一跳。

这是……眼珠？

黑瞳眼白好像在紧紧盯住他，杜难壮着胆子捡起来，入手质地坚硬，感觉和玻璃珠也没两样。

我的生活……还没问题吧？

不管真的假的先押后处理，杜难忙不迭打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