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颇?现今天下这局势如何?连陈胜吴广之辈都能将这天下搞的天翻地覆,当年的王族之后呢?但凡他们还有那么一丝丝骨气,现在也早该扯起王旗,借着这股东风复国了,然而结果如何?”
“他们在观望,他们在害怕,即便面对现如今这千疮百孔的秦廷,他们也依旧被吓破了胆子。”
“他们若是都能像你这般舍弃一切,二十余年了,也就不会只出现一个博浪沙了!”赵安国目光死死的盯着张良,说出博浪沙这三个字的时候,更是特意加重了语气。
‘轰……’
饶已年过四旬,饶已见惯各种场面,但当听到博浪沙这三个字的时候,张良的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
眼神中忽然浮现出深深的惊恐,虽然秦始皇已经死了,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
但是当年那惊悚刺激的场面,依旧是张良久久不愿回忆起的画面。
再次望向赵安国的时候,张良的眼神竟然下意识的躲闪了起来。
博浪沙!
那不仅仅只是他张良的禁忌,也同样是秦始皇的禁忌。
秦始皇也不想让天下人知道他被人刺杀了,虽然没有成功,但说出去毕竟也是有损名望的事情,不利于天下团结。
所以当年事发之后,秦始皇一边下令严密封锁消息,一边下令暗中追查。
也正是因为秦始皇不想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才给了张良逃出生天的机会。
不然当年若是全国范围内大搜捕的话,张良便是背上长俩翅膀也逃不出去,除非屁股下有神州号可以坐。
所以当赵安国说出博浪沙这三个字的时候,张良瞬间就断定赵安国一定知道了这件事情是他做的。
“我受恩于始皇帝,所以当我听说因为二世身旁出现了奸臣霍乱超纲,以致天下大乱的时候,我的第一想法便是清君侧,扫清那些皇帝身旁的奸臣,还政于皇帝,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但是后来我听说二世身边的奸臣杀掉了始皇帝所有的子嗣,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想法就已经变了。”
“那么多皇族,若无二世点头默认,谁敢说杀便杀?古往今来,我可从未听说过谁能连杀几十位皇族之后,非但没有遭到惩治,反倒还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清君侧,清了谁?又便宜了谁?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好比那些已经逝去的人,强如商君亦能如何?即便回来了,他也必定会被现在这个时代所淘汰,所以我们都应该忘掉以前的好与不好,重新抬起头向前看!”赵安国摆出了一副一心为天下,一心为公的姿态道。
“向前看?”
韩国,一直都是埋藏在他心中的那股久久无法挥去的执念。
说的再简单一些,就是心有不甘。
他的祖父和父亲,五世为相,韩国在他们手中的时候好好的,换人之后突然就亡国了。
这对于张良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同时又因为当年自己年少无法获得高位而感到遗憾,所以才会一直在心中幻想,假若当年自己再年长一些,假若当年自己身为韩相,韩国一定不会亡。
可是现在,赵安国却用一个又一个的例子撕碎了他的执念。
王族之后,已无当年明君之风,即便强行让韩国复国了,韩国又能在这段历史中走多久?
张良突然抬头望着赵安国,在这一刻,他赶到了深深的迷茫与无助。
‘我这些年来的坚持,其实是舍不得祖上的荣光?我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