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张亮想拿这事立功,也是确有其事,只不过,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要真是这样简单,那就好办了,郑老四哪还用这样子提心吊胆的?
孙越气愤地说,“这都日的,我找机会,收拾他。”
郑老四告诫说,“别再惹事,拿了钱就走。”
孙越有些不情愿地答应,“好,我听四哥的。”
郑老四望一眼周婷婷,吩咐说,“你去楼上拿十万块钱。”
周婷婷黑着脸说,“要拿你自己拿去。”
这么多钱,说拿就拿啊?周婷婷心底,又气又心疼。
郑老四笑了笑,说,“你嫂子就这德性,别见怪啊。”
孙越抱歉地说,“四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郑老四又说了句,“哪里的话,然后起身上楼,拿塑料袋提了十万现金下来,亲手交给了孙越。”
孙越站起身来,接过钱去,红着眼,说,“四哥,谢了。”
郑老四说,“咱们亲兄弟,不说这等见外的话,到了那里,万事小心,好好照顾自己。确定了啥时候走,跟我说一声,我去送送你。”
孙越答是答应了,走的时候,却没跟郑老四说。那天晚上,孙越走后,周婷婷为了那十万块钱,跟郑老四吵了一架。郑老四一声不吭,坐着让她数落,周婷婷见他木头泥巴做的一样,骂着骂着,伤心起来,便哭了,大颗大颗的泪珠,簌簌地从面颊上不住滚落。
郑老四见此情景,心头软了一下,说,“好了,这个钱,以前就是人家帮着挣下的,现在人家遇着难处了,还一点给人家,那不过分吧?”
周婷婷伤心地说,“还不过分,你全送给他得了。”
郑老四说,“好了,再说,这个瘟神不打发走了,迟早会害了咱们的。”
周婷婷以为,郑老四这是在强词夺理。
郑老四说,“黄小雨是让他给害了的。”
“黄小雨死了?”周婷婷脸色霎时变了,歇了好一阵,才说,“这又跟咱们有啥关系?”
郑老四说,“没关系,到时候,他一口咬定说,是我让他做的,咱们脱得了关系?最主要的事,现在刘国梁不是要调市里面去了嘛,有人想拿前几年孙越矿井上那个事情做文章,搬到刘国梁,孙越要离开,到时候真出了啥事,那我这背后,不是没有靠山了吗。比起这个事,十万块钱算得了什么,你就别心疼钱了啊。”
周婷婷说,“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迟早你也要遭到报应的。”
郑老四说,“我没让他做这些。”
周婷婷说,“可你跟他扯一块,就是扯不清了。”
郑老四不说话了,他哪里又希望发生这些事情呢,都怪孙越,做事没分寸,才闯出这些祸事来。好在,黄小雨失踪这事,被黄虎糊里糊涂地了结了。不然,给钱不说,郑老四还得替他擦屁股。
想到这些,郑老四心底,越发不是滋味。
那天晚上,郑老四送孙越走,在院子里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问他,“黄小雨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孙越说,“埋了。”
郑老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问,“啥?”
孙越又重复了一遍,“埋了。”
郑老四一跺脚说,“又杀人,你要做下多少孽?”他早已知道,黄小雨失踪一案,定然是孙越所为,却没料到,黄小雨已经死了,郑老四让他给张亮找点麻烦,却没让他去杀人。
孙越说,“四哥,这是个意外。”
原来,孙越绑架了黄小雨以后,把她藏在河滩上,湖南人搭建的临时工棚里,后来见色起心,控制不住兽欲,竟然把黄小雨强奸了,黄小雨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咬舌自尽了。
郑老四问,“尸体埋在哪了?”
孙越说,“肯定没人找得到的。”
郑老四又重复了一遍,“埋在哪了?”
孙越说,“就在工棚旁,鱼池子底下。”
那块地,还是郑老四家的,有个湖南人打算在那里养鱼,半年前就租出去了。那几天,正好在挖浴池,现在,那池子已经打上了水泥。孙越把黄小雨埋在那底下,自然不会被人发现的。只是,无缘无故地害了一条人命,郑老四心底,始终很不是滋味。
郑老四呆呆地望着孙越骑车走远了,这才想起来,自己早该跟孙越断绝往来了的,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像随后周婷婷说的那样,扯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