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当真够闲的!我琢磨还是早些将你典入南馆换些银子来使方是正经!”李嗣源抛出这句,便不再理会安重诲,径自起身向里间睡觉去了。
安重诲独自坐在茶桌前,扇骨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手掌呐呐道:“今夜你不就是私会那美人去了么?我将这美人的内幕寻来以供你知己知彼,何错之有?”
昨夜半宿的小雨,直至辰时竟然不偏不倚地放了晴,天空如倒悬的明镜般湛蓝若梦,温柔的晨光洒在轩窗外,一树晚香玉已悄悄吐蕊,此刻被夜雨拭过,和着一树碧叶,如镶了翠根的和田子玉,只落得一碧干干净净的芬芳。
如此美景,落在的王蓁眼里,那几颗白色的小蕊便成了熟饼子上撒的白芝麻,看着喷儿香,却顶不得事儿。
无比认命地将碗底最后一刻白米捞起来送进嘴里,王蓁在心里默默地安抚自己,姑且权当将昨晚多吃包子长出的肉减一减吧。
陌陌进门时眼见她这幅模样,心疼道:“夫人先忍忍,好歹才喝了粥垫垫肚子,等将军下朝回来,没准儿又将你唤去陪用早饭呢。”
说话时,陌陌伸手将王蓁眼前的碗筷收入木盘,又见王蓁望着那碗筷依依不舍的目光,再忍不住嘟囔道:“戴夫人这明摆是趁着将军入宫,更蓄意刁难!昨儿晚上就借着斋戒的由头不给饭吃,往日早饭好歹还有个蒸饼,今日将军不在,就只送来一碗瞪眼米汤,连碟小菜都不给,这是要将人往死里逼啊!”
王蓁自然也知晓那戴夫人是故意的。其实她也不愿像眼下这般视吃如命,可自她入府时起,戴夫人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刘府向来以勤俭持家,更为保将军的清廉之名,府内不论主仆,常以斋饭供养。
自那日起,她吃了十几年的一日三餐就缩减成了一日两餐,且刘府吃饭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主仆分开用餐,还各房用各房的。
王蓁从未见别人房里的餐食什么样,却是清楚的记得,她自打第一天在印月居用饭至今,就没在菜碟子里见过一朵菜油花花。
吃素就吃素吧,也没甚特别要紧,可就这三餐不继的素食,每顿的量只半个巴掌大的小馒头,或同等分量的蒸饼,再不就是酒盅子大小的一碗白米饭。
吃了三天下来,王蓁在两眼昏花中终于琢磨明白了,这是戴夫人在刻意为难自己。
只是这种关起门来做的事,便没地方讲理,除非一日三餐都端去给将军过目,否则若真闹将起来,自己一个才入门的新夫人,除了陌陌,这偌大的刘府恐再没一个家仆肯向着她说话,如此无凭无证,倒显得她为口吃食还要争个高下,忒显小家子气。
王蓁本生的个不愿多事与世无争的性子,可即便如此,整日饿着肚子,心情终归好不到哪儿去。
反正饿着也没心思看书,王蓁索性带了陌陌去园子里逛,才跨出印月居的院门,阵阵烤鸡腿的香气登时扑面而来,惹的王蓁猛咽一番口水,忙不迭四下找寻那香气的来源,最终,目光定在不远处,荷花池边立着的刘茂身上。
王蓁一双美目盯着刘茂手中黄橙橙,油亮亮的东西,几乎是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绍兴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