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保博士被王蓁这么一提方才反应过来,正欲走时,却听李嗣源轻声问道:“高阳正店的酒水饭菜在整个东京,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价,秦掌柜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仁慈仗义,竟开起这施舍饭资的买卖了?”
李嗣源话音刚落,酒保博士还来不及开口解释,王蓁先拍桌子起身,纤细白皙的玉手向李嗣源鼻尖一指,怒道:“你凭什么说我付不起饭资?”
酒保博士眼见客人恼了起来,赶紧拦在中间对李嗣源好言劝道:“这位客官,大家都是来吃饭的,何苦伤和气,那边还有上好的空位或临街的小阁子,可吃酒观景,我伺候您过去……”
李嗣源只淡淡一笑,从腰间取出半枚断金环,举在酒保眼前问:“你可看清楚了,方才这位客官取出的饭资,可与我这个相似?”
那酒保博士一看李嗣源手中的半个金环,登时愣在当地。方才王蓁取出金环时,他看的清楚,那环面上有精致雕刻的蔓枝纹,与李嗣源手中这半个的纹饰一模一样。
李嗣源收起金环,手指轻掸了掸袖上新压的微褶,淡然一笑道:“你觉着,我与这位客官,谁更像这金环的主人呢?”
这句话仿佛提壶在酒保头上猛地浇了一瓢冷水,酒保当即反应过来,回头恶狠狠对着王蓁主仆斥道:“大胆毛贼,如今被主人拿住了赃,还想抵赖,我今日就替这位官人扭送你去衙门!”
说话时,酒保博士一声叫嚷,立刻有几个护场子的门丁跑过来,就要捉王蓁和陌陌,陌陌吓地藏在王蓁身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王蓁却桌子一拍,怒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她虽然身材娇小,可这一声喝嗓门倒不小,真将几个壮汉唬地一愣。
此时,旁边有几桌客人也好奇围拢过来瞧热闹,王蓁腰背挺地笔直,由荷包内取出金环,对围观的众人道:“这金环上又没刻着谁的名字,他有一半,我也有一半,凭什么就一口咬定是我偷他的?我还说是他偷了我的呢!”
未等李嗣源开口,那酒保博士先道:“还狡辩,旁的不说,就看你这身打扮,要能随随便便就掏出几两金子,还不赶紧将这行头换了?”
其实这酒保博士已看出李嗣源身份不俗,只因他身上穿的衣裳料子他曾见过,以前店里来过一位客官,因上菜时不留神将汤汁溅在那人的衣衫上,那客官便不依不饶,最终将秦掌柜请出来,秦掌柜一看,二话没说就给人家封了三百两银子。
自那次之后,酒保博士才听闻这种料子名为画眉天孙锦,实乃寸锦寸金。除非天家贵胄或王侯将相,若一般百姓,恐连一根线头都买不起。
就冲这身衣裳,酒保也敢断定,这金环必定是这位锦衣公子的没错。
就在旁侧众人纷纷议论的时候,李嗣源薄唇微弯,轻轻挑了挑好看的长眉:“这位公子说的也有些道理,这金环上的确没刻有名字,但我却有办法证明这金环究竟是归谁所有。”
说罢,李嗣源向王蓁伸出手:“我需暂借公子的另半金环一用。”
王蓁将手向身后一背,仰着尖俏的下巴道:“不借!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借机诓了去。”
李嗣源浅浅一笑,白皙修长的手指捻着自己的半边金环,转身对众人道:“这金环上刻有蔓枝纹,期间有九九八十一片菩提叶,现下一数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