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室内一片沉寂,王贤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仍是努力保持温婉的道,“是臣妾僭越,怕妍妃妹妹新来不适应,是臣妾多嘴了。”
珝月太后放下茶盏,“贤妃,温玉你们都坐好,妍妃也起来吧!”
“诺。”被点名的三人,遵命而行,温玉夫人却是略有些不高兴。
不过这点不满也被王贤妃一个眼神压了下去,看她们之间的互动,白苏燕有些好笑,温玉夫人之前一句话,看似在帮王贤妃撑场面,可是在珝月太后面前,就是裸的挑拨。
教导宫妃,在太后面前,哪怕王贤妃是皇后也要掂量掂量,更何况现在她不是,手中还没有凤印,只有名头上的六宫主事,就算是一宫主位娘娘,也只是个榜样作用,仅仅是在行为上稍加约束,但绝不能摆着架子教导规矩。
不过……这王贤妃却是一个极聪明的,一句认错的话,却说成好心提点新人,一时多嘴失言,顺道把温玉夫人的“失言”也圆了过去。
“嫔妾秦氏见过妍妃娘娘,愿娘娘安康。”秦贵人的屈膝见礼让白苏燕回过神来。
“秦贵人客气。”说着赶忙上前将秦贵人扶起,先入门者为长,秦氏位份虽低,但到底是她们之中最早侍奉君上的人,是所有妃嫔的“姐姐”。
“谢娘娘。”秦贵人脸上并没有因此诧异或者欣喜,仍是平静的。
等四名宫妃按位份重新坐下后,洛霜玒就起身跪安,往前殿上朝去了,于是又是一番跪迎。
洛霜玒走后,才算是真正坐定,王贤妃又笑语晏晏,“本宫看着妍妃妹妹甚是可人,以后大家同在宫里,可要多多走动才是!”
白苏燕并没有说话,只立起上身,垂首作恭谨状,以示尊敬。
王贤妃之后温玉夫人马上接口:“就是,本宫向来心直口快,以后大家就是姐妹,妍妃妹妹到时候可别嫌姐姐叨扰了。”
王贤妃嗔怪的瞪了温玉夫人一眼,“你原来还知道呀,你那哪是心直口快,根本是没脑子!”说完掩唇轻笑。
“哪有,母后你看姐姐她……”温玉夫人侧身要向珝月太后撒娇,却见珝月太后面无表情看着她们。
王贤妃也察觉不妥,与温玉夫人两人齐齐立身拱手请罪,“臣妾失礼,请太后恕罪。”
王贤妃偷眼看珝月太后并不似特别生气,才小声解释,“臣妾怕这些日子母后太过伤悲,才想着彩衣娱亲,使母后开颜,是臣妾考虑不周,请母后降罪。”
珝月太后终是转开眼,叹了口气,面上也显出几分疲累,“罢了,念在你们一片孝心,可你现在算是六宫之首,就应当作出表率,毋要使人笑话,其她人也是,在其位行其事,莫堕了皇家脸面。”
四名宫妃起身行礼叩首,“谢太后教诲。”
“早朝之后就是诸王命妇进宫执礼,你们也都下去准备吧!”珝月太后以手扶额,挥退诸妃。
依次退出眠月殿,四人往西苑大门缓步而行,大倾为示孝道,不仅新人入宫后先拜太后,而且平日请安,所有轿辇都停在苑门口,步行至眠月殿,表达敬意。
走至九曲桥,白苏燕就向另外三人告辞,“妾身新入宫,虽说太妃娘娘身子不适,但理应前去拜见,就不与姐姐们一道了。”
温玉夫人却拉住她,“本宫与妹妹一道吧,本宫也许久没拜会珍太妃了,怪想念的。”
白苏燕抿了抿唇,有些厌烦这人的不识趣。
这一丝不悦被一旁的王贤妃察觉,她拦住温玉夫人,笑道:“温玉妹妹可别太过热情,会吓到妍妃妹妹的,而且马上就要到安排命妇执礼的时辰了,你可别扔下姐姐一人啊!”
温玉夫人被这一拦也明白过来,但还不死心,“妍妃妹妹刚来怕还不识路,那本宫就留下荷叶作陪。”
白苏燕想了想,还是笑纳了,“臣妾在这谢过夫人。”
目送三人走远,白苏燕对一旁站着的荷叶道:“既如此,你就为本宫带路罢。”
荷叶称诺,抬手示意方向,落后白苏燕一步带着她往珍太妃的宫室而去。
因先皇一生征战,后宫嫔妃稀少,算上故去的元配瑾月太后,身边姬妾不过三四人,安稳下来后,也就纳了两三人,这中间也有些人病死西去,剩下的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待先皇龙驭宾天,眼下宫中只剩下珝月太后,珍太妃和赭衣夫人,余者皆被亲王接出宫去奉养。
珍太妃一生无嗣,便留在宫中荣养。
荷叶引着白苏燕到珍太妃所在的奉鸾宫,向守门的太监报上名号,等了一会,守门太监回话,珍太妃在小憩,不见客。
“这般是本宫考虑不周,叨唠了。”白苏燕只想摆脱王温两人的纠缠,到真没想过私下拜会珍太妃。
反正待会守丧哭灵,珍太妃也是要出席的,总会见到的。
出了西苑,坐上鸾轿,荷叶还要跟着,被冬至拉住,“今日谢谢这位姐姐了,这里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姐姐莫要嫌礼薄。”
袖中被塞入一个颇有分量的荷包,荷叶一开始是欣喜的,可想到主子的吩咐,就要推辞,冬至自不让,推来推去的,白苏燕的鸾轿已经走远。
冬至将荷包塞入荷叶手中,笑盈盈的,“姐姐莫不是嫌我家主子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