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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镜子 ——我在老宫殿的镜子里,看见另一个自己。

在这样的世界里,自己的事情只能自己解决——他们的手段是如此隐蔽,如附骨之蛆,紧紧贴随——只有自己才能感知到里边细微的不同和似真而假的谎言。在关键处的不着痕迹的扭曲和误导——每个人都生存在防不胜防里。

就在这样的戒备里逐步提升对抗的能力和防卫的能力,反击的能力——自己的修炼还得自己来。一关一关的过。一招一招的练。少一步都不完整,错一点功力便万劫不复——饥渴者的虎视眈眈——如今这世间,是如何养出来了这么多不择手段、贪婪冷血的饥渴者?

且不说每一个火眼金睛的冶炼过程,都得自己一个人熬过。看着每个细胞在一桩桩一件件复杂卷宗里逐渐演变,一天一点。如今每个人仅是好好活着,已经是一件需要倾尽全力的事情——看不见的黑暗处危机四伏,一些人绞尽脑汁算计另一些人——他们把他们的生存方式和理念,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渗透进这个世界,仓皇的,歇斯底里的,带着无底的不可自控的焦躁和抢夺、无穷无尽的不知满足的贪婪。似永远无法吃饱。不断的折腾、祸害、抢劫和毁灭——每个人都是掠夺的姿势,防卫的姿势。

故事里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不科学。

由此也明白一个重要的道理:

——在我生命最不堪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出现的东西,对于我来说便是不存在

——我在破碎里经历的一切,已让我对生存和人有足够的清醒。

取巧的方式,带来的可能是无尽的后患。更或者是无穷无尽无休无止的控制和压榨——严酷的现实已让我们学会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或者贪图任何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拿馅饼砸我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即便是有人心情愉快时的赏赐和娱乐……可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若我坚持自己的感知、不能迎合你喜乐而让你心情不痛快,是否随时即刻收回全部赐予并以把我打回原形为理由,让你的仆从们问我收取加倍利息,直到榨干我微弱的生命,甚至包括我的父母子女和亲朋?伴君如伴虎。怎敢靠近。

我还是更赞同志同道合:三观相同的人,自然会走在一条路上,一个方向。

其他的方式,都太扭曲——是的,我对人性和任何承诺完全没信心。

对一些传统的人来说,接受即意味着占有和归属。他便可以随便主宰你的生命,赏赐或惩戒,全凭他的喜好及心情。多可怕。

——即便没有天上掉馅饼这种幻想,我们的现实世界也从来不简单,也再不可能简单。人会算计人,被揭穿了也若无其事,已完全没有羞耻的概念了。

我在这样一个世界里生存,步步为营,时刻保持进取和防备,随时准备反击和搏斗,只是为了生存。——每天把敌我的界线划的很明白:我不贪图你的,你也休想算计利用我。

即便每个人只想简单的安稳亦不可能。

他们说这叫竞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

我们活着,成了拼尽全力确保自己不被淘汰的一种生物。

可是这个穿龙袍的似乎不这么想,他不懂后世的这些。他不懂什么叫全球化和城镇化,他不懂这些快速变化的后边,人们要面对的是什么,这中间的碰撞有多么惨痛,甚至颠覆。

他带着古人的安逸和天真,他看我的眼光就像看到唐僧肉和人参果一样,很急切。不但不奇怪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后书房里,且两眼刷的一下亮起来——阿,那个时候的人还象我小时候一样,相信奇迹:对他人有期望和信任,甚至该死的依赖崇拜。

相信超能力。相信救助。

看来他们还不明白天道的运转道理,还不知道世事牵绊背后的规律和规则。不知道人力甚至天力的局限。不知道耐心和耕耘。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他们还做梦。

他们的世界仍相对单纯,人们之间还存在信任、爱情、长久这些奢侈的慢慢消磨生命的虚空无用的东西。并让自己在里边起起伏伏乐此不疲,认认真真的投入在虚无飘渺、情感跌宕里。看看他的环境,他们还处在安心享受生命的时期。

我们这里早有人把感情当作控制人的手段,或者免费压榨别人利用别人的措辞和理由。说着没有感情的干巴巴的话,努力的煽动和说服,并辅以闪瞎眼睛的钱币和权势。

这让人不得不防备,深恐遇到这么一个奸佞冷酷之徒,被诓骗到万劫不复。

但是,他认识我?!

这不可能。看他生活的环境:书房的华丽深幽,明白的写满殷实两个字。堆积如山的古籍线书以及亭楼建筑上精细别致的雕梁画栋、花园开阔霸气浓荫蔽日,没有几十年上百年功夫沉淀不出来这种浑厚自然,鸟鱼花虫甚至小动物,你能看到一个成熟安稳的生态系统。已几乎没有人工的痕迹,却井然有序。当年布局的人,胸中颇有沟壑。

当然还有这个人的精致衣着和雍宁神态,这是多少岁月累积出来的富贵权势和郁郁苍苍的安稳宁静——刚从席卷全世界的庞大且漫长的战争的废墟里重新建立起来几十年的现代社会哪有这些?——我这是穿越了!

近些年穿越的书太多了,网上铺天盖地大家都在穿越,穿越已经几乎是人手一份的家常便饭了——于是当有一天我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

前一刻钟我还在看着这款吊钟上的古镜发呆,眼光刚接触到这些镜子,熟悉的感觉便扑面过来,呼吸里竟是浓郁葱茏的清香,这种气息那么熟悉,不像故宫博物馆的味道,象哪一辈子的生活,丝丝缕缕年年月月慢慢渗透进每个毛孔,成了我自己的气息。

我又回来了。

我看着镜子想。

真没想到我来到首都发展这些年后,居然在第一次进这个老宫殿时便看见了自己的前世。物是人非。

熟悉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这几款古镜的诧异居然比我更甚,欢喜跳跃着——人居然能从一个古镜上看到欢喜跳跃的神情——正确的说是感到。

不管神与人之间还是万物与人之间,交流的方式其实都是通过感受。只不过很多人太匆忙于生存,忘了这些。

如果你把家里的狗狗猫猫养的好的话,就知道我在说什么:它们从来不会说话,但从不妨碍你们进行沟通。

如果你试着养过狐狸、熊和任何奇形怪状的动物,也会发现同样的道理。

我从来把他们当人一样平等的生物来对待,宠着,但不惯着,象对孩子一样。大家要讲道理。不讲理不理睬。安安逸逸的各过各的生活。动物比人乖巧且明白道理多了。

去感受那些你看不到的,说不出的,你发现的会比语言可以形容的多。——这是我有一天在骤然降临的狂烈的东西南北风攻击多年后,洞穿意念运作道理而想明白的。

不拘一格。

眼前这个人显然也是一个懂得不拘一格的人。见多识广,处变不惊的样子。

看来古代叫天子的人,果然不一样。一定得到过什么秘传,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例如特异功能者,或者如各国总统才能看的那些千百年来收集进高层里的绝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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