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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嘱托——让我接过你的苦难、你的重担和你的世界。

小皇子喜欢透了她的文字,他迫不及待的将这些文章和诗词绘画向人展示,每个看过的人都觉得惊才绝艳。

女孩子的才名,由此传开。

但小皇子完全不知道,这些,都是在怎样残酷的土壤里养育出来的。一个小女孩是怎样孤单单的夜以继日的清冷冷的坐在诺大的书房里,心无旁顾,才能够有如此庞大的阅读量和这样的见识品格。

女孩子说,她这次找到他,在他出行前决定说出这一切,是因为,她想让他把几个孤儿带走,随他从军驻守边城,给这些孩子们一条生路。否则以目前这些人越来越放纵的邪恶,她已经越来越难以承受。

这也算她对离世的妈妈的一个慰藉。

她讲了最小孩子的故事。

这个孩子在妈妈带回来时,最瘦弱,也最胆小。因此也最为妈妈疼爱怜惜。孩子被人欺负后只会缩在角落默默流泪,幼小的孩子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担惊受怕的心情,因此表情里不自觉会有一种逆来顺受的样子。小孩子不知道天性恶毒的人最喜欢捉弄和欺负的,是怕他们的人。越是觉得可以欺负,越是怕他们的人,他们越是忍不住欺辱和戏弄:完全已成了本能,根本无法自控。

女孩子不愿说孩子所经受的每天的恐惧和苦难,她知道小皇子已无法承受了:他今天一天听到的让他震惊的悲惨之极的事情太多了。

她只说孩子本来就瘦弱,又长期生活在恐惧和折磨里,很少吃过饱饭,这样下去她很担心。她说,以后有时间,她会给他讲孩子的故事。这个孩子,象天使一样,安静又温柔,是她最心疼和牵挂的。

她恨自己身单力薄,没有能够保护好他们。

小皇子满口答应,说马上安排人去她家里接过这些孩子,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将他们带在自己身边,从此替她照顾好他们。

女孩子长出了一口气,忽然无法抑制的掩面哭泣起来。象卸下了千斤的重担,所有的委屈和倔强猝不及防的奔涌而出:长年这样的忍耐和压力,她的承受已经到了极限。她瘦弱的肩膀耸动着,小皇子伸出手臂,将她拥在怀里。他仰着头,盯着空中的某个地方,手关节捏拳,因为用力而变成青白色。他恨不得将女孩子一起带走。但是他不能,军中不能带女眷。何况他和女孩子现在还未成亲。

年轻的孩子第一次感到了责任,他脸上的稚嫩愉悦的神情,从这一天消失了。

聪明的他很快意识到:在他的国家,在每个城市、乡村、每个朱门深户、市井乡肆里,都可能会有孤弱的孩子,无声的忍受着他们粗暴无助的命运。到底有多少这样无处倾诉、无处躲避、没有保护、无力自卫的母女?——在他震惊的听着女孩子描述的过程中,他迅即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并没有见过这个真实的世界。难道人性真的如此恐怖?难道没有经过教育没有约束的人性真的如此残忍?那些都是他的子民,他感同身受,义愤填膺。

他第一次意识到了开化民智和承担责任的重要性。他的官吏,到底知道这些情况吗?而他的父皇,对民间又了解多少?他为自己荒废的时间感觉焦虑,他知道自己以后的生命里要做和要担当的太多。他明白了女孩子的废寝忘食和奋不顾身。

他过去轻快无忧的日子,在越来越愤怒和无以名状的痛苦里结束了。他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大人。一个一脸凝重步态沉稳志向坚定的大人。

他的子民,是他的责任。

就像女孩子的快乐,是他的责任一样。

他决定明天一早,便去把孩子们接过来,而对于女孩,他一定要考虑一个最周全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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