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承安坐在轻微摇晃的牛车上,感应着那数十道心律的波动,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特别是那尊大鼎里的分身,似乎更像是一台完美的计算机,没有情绪波动,精于推衍演化,回馈给纪承安的只有理性的分析和武学功法的领悟,纪承安便给这尊分身取名承理智。
承理智从纪承安驳杂的记忆里抽取了最契合他的武学‘七武演宗’,七武演宗为七种不同类形的武学,以拳、腿、步、身、刀、剑、棍法为主系继而向其他武学演化,是难得一见能将七种武学完美揉和的武学,涵盖了常见的拳脚兵器技法、招式、运气法门,看似繁杂,其实非常精炼。
承理智传给纪承安的七武演宗的感悟比醍醐灌顶传功更加明晰,这门武学如同被纪承安本人参悟了数十年一样,并带有很强的身体记忆。
至于修习的功法,承理智明确的告诉他,还是以神魔铸体凝甲术为主,承理智认为这是最适合他的功法,目前功法已经被他完善到了第五层的神魔点窍,目前正在推衍第六层。
暂时抛开武学功法的感悟,纪承安还是决定让承理智以参悟意境为主,功法和武学的领悟暂时够用了,自己现在急缺的还是气血,这一点他帮不上忙。
反倒是意境承理智可以自行参悟,而意境对纪承安自己来说又是重中之重,特别在是战斗中,意境能在最大程度上弥补他不太多的战斗经验,更能做到一击毙命的绝杀。
摇头晃脑的纪承安,哼着小曲任由老黄牛拉着大车缓缓向寿村前进。
一柱香后,虬龙河边车马道的尽头,谷口平地上的一棵参天古松映入眼帘。
说是参天大树有些言过其实,树粗丈许,高不过五丈,矮粗矮粗的,树杆如虬龙盘曲,树冠如墨云遮住入村的峡口。
峡口平台阔约十数丈,有石台石凳数十个散落于古松树冠之下,平台之下是缓缓而过的虬龙河。
赶着牛车路过古松下的阴凉,顺着谷口进去便是寿村。
寿村建在并不宽阔的山谷里,南北阔不足两百丈,东西宽也才百丈,村里共有十一户,村子四周有百年的铁荆棘围着,形成了一道高七八尺的天然围墙,让走山窜乡的野猪这些祸害很难入村。
十一户人家依着山谷中央聚居,四周皆为农田药田,全部田地加起来尚不足一百五十亩,算下来每家每户也就十来亩,勉强够养活一家人,若是算上税赋只能说饿不死。
好在纪老太公的名望让整个村子里的人免除了税赋,加之平日靠山吃山,家家户户倒也有点托底的银粮,比其他山村的日子好上不少。
这十一户中有两户四口人是纪老爹年青时的随从夫妇,无儿无女,还有两户是三十多前北方逃难的猎人,兄弟夫妇四口也是无儿无女,其余六户到算是人丁兴望,算上纪承安他们一家五口,整个村子拢共才三十八口人。
刚入村子,就见群孩子骑马扬鞭,手持兵器喊杀声震天响。
孩子们所骑之马皆为竹扫帚,手持兵器为铁荆棘上掰下来的尺许嫩尖刺,那些铁荆棘的老刺硬如金铁,多用火灼之法才能取下来,一直被村子里的人拿来充当狩猎用的箭头,这些孩子弄不到手上来,要不然他们手里的兵器就真成兵器了。
孩子中最大的十五岁,最少的十岁。
也许是老一辈吃了太多的苦,加上村子里没有了税赋的负担,寿村的孩子平日里要比其他村寨的孩童放荡不少,关键是这群孩子放着纪老爹开的私塾不上,反倒是迷上刀剑棍棒,一个个嚷嚷着要做大侠,整日里弄的村子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胆子更是大到无边。
村外古松下的虬龙河边,村子四周的山林里就没有他们不敢去的,平日里掏鸟窝,逮兔子都是稀松平常的活动。
老黄牛刚入村子中央的那条石板路,硕大的牛眼瞥见村道边树荫下那群疯疯颠颠的孩童时,嘴里便哞哞直叫唤的止步不前,显然天不怕地不怕的老黄牛对这些小魔王早已心生惧意。
“小太爷,回来啦,我的糖呢?”
领头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李秀秀,人如其名,扎着一对麻花辫,五官清秀,看上去斯文秀气,却是村子里最大的小魔头。
看见村口的牛车和车上的纪承安眼睛一亮,手里的兵器战马随手一扔,满是灰土的手在脸上一摸,拉着花脸对着纪承安喊道。
“糖糖先给我,我用大花和你换。”十岁的林景芝是最小的,身上的衣服已不见本色,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像只小鹌鹑,鬼点子不少,是李秀秀的首席智囊,最离谱的一个,脸上花的跟吊睛大虫有的一拼。
“先给我,我先说的。”
“先给我,我先说的……”
“停下,把你们的手都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一个个来,动作要慢,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纪承安看着一群灰头土脸的孩子,头皮发麻,嘴角微微抽动。
这几年他都已经被这群孩子整出心理阴影来了,鬼知道他们会从兜里、袖子里掏出什么物件来。
其他的小孩哪个不是小猫小狗的可着玩,谁会玩长虫、蛤蟆、蝎子、老鼠的?
可寿村里的孩子就只玩这些,还都玩出花来了,说来也怪,这些东西在这群孩子们手里比小猫小狗还乖巧。
“小太爷我用小花和你换,你看小花漂亮吧,红通通的多好看。”李秀秀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直转,从兜里掏出一条全身通红,带着银色金钱纹的尺许毒蛇凑到纪承安的面前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