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清净见身旁的少年停下了脚步,看着利星汉少年心性般地抬头张望,便出口介绍道:“这就是禅山最高的主峰莲花峰,我闻寺的所在地。我闻寺,取得是如是我闻之意,传言佛祖登天改天道令万物入轮回,这我闻寺因为最高,所以得名,寓意靠近天上最易得到佛祖的教诲与指示。”
解释完,似是想起了什么,清净自嘲般笑了笑,又说道:“听说在大原以北的延国大雪山上,有座五雷观,号称伸手便可摘星触月,就是不知这莲花峰和那大雪山比起来,哪一个比较高,将来我若是参禅有成,一定要亲自去那五雷观看看,说不得就要与那大天师魏谦之讨教一番。”
利星汉自见到清净师兄以来,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等意气风发之姿。少年的心绪也被感染,加上这一路上受到其照顾,使得利星汉对这位师兄有了些好感。利星汉便出言附和道:“好勒,到时候我陪着师兄一起去那五雷观。”
清净闻言则是爽朗一笑,回答利星汉道:“那你可得好好修行。”接着带着利星汉继续启程。
其实清净还有一番话没有告诉眼前少年,当初清净的师父降厄菩萨告诉自己我闻寺的来历时,清净便有提问“如是我闻,解为佛祖让我听到,既然佛祖有能力让其信众听到他想说的话,那靠近天上,从而靠近佛祖得以聆听其教诲真的有用吗。”降厄菩萨并未能对清净的问题给出解答。
后来,清净又去问了禅宗住持,也就是禅山大住持的法净菩萨。只得到了一个“不能放弃想要听到的虔诚之心”的模棱两可回答。清净可不认为自己有资格给人问禅解禅,便没有将这些思辨告知于眼前的少年。
两人走过了莲花峰的山腰小道,路过了一座在较为低矮的山峰上建造的寺庙,寺庙不大,门前的空地上杂草丛生,寺庙的围墙已破败不堪,利星汉从已经濒临破碎的牌匾上依稀认出了般若两个字。
清净不需要少年开口便介绍道:“这是隐宗的般若寺,隐宗一脉只剩般若师兄一个人了,般若师兄的师父给他取名为般若寺的般若,含有让他振兴隐宗之意。般若师兄是修行天眼通与闭口禅的苦修,常年在山下修行济世,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再往前走是舍利堂,是许多往生的师叔师祖们的长眠之地,过了舍利堂就是无患寺了。无患寺再往后走,是禅山的两处禁地,你可不要乱跑过去了。”
“苦海崖”利星汉在心中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这也是他们师徒二人来禅山的计划中的一环。利星汉下意识的捏了捏挂在腰间的小布囊,里面装着之前师徒二人辛苦得来的金身罗汉漆。
想到清净师兄还在旁边,利星汉赶紧放下了捏着布囊的手,但清净只是一边介绍着舍利堂一边赶路。
利星汉收敛心神,向着已经走至的舍利堂看去,说是舍利堂,其实就是一个九层白塔和一间茅草屋还有一片荒地,荒地间,依稀能看出一个个的小土堆。
九层白塔倒是挺大的,利星汉听得清净说道:“大部分是土葬的师叔师祖们,也有一些是衣冠冢。至于留下了来的佛骨舍利,就都在那座塔里了”
“倒是现在很多师叔师祖们,圆寂之前就会经吩咐下来,不再刻意在火葬之后还要寻找出佛骨舍利出来。也不再立冢,都学上任大主持明净菩萨那样,火葬之后,就让骨灰在这禅山中随风飘散,尘归尘土归土。”
虽然利星汉才及少年,刚刚十二岁的年纪。但听得这句尘归尘土归土,也是不由得对那位上任禅山大住持肃然起敬。
二人终于是抵达了此行目的地,利星汉与清净站在了无患寺的大门口。利星汉想到师父以前提起过的,律宗是掌管戒律清规所在,里面的师父大多不苟言笑、嫉恶如仇,利星汉不由得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跟随着清净师兄走向大门,利星汉打量着这座散发着庄严气氛的寺庙。
门口有两位手持戒律棍的黑衣武僧,左边的那位肤色黝黑,一脸横肉,仿佛一座黑铁塔般,右边则是一位在利星汉看来略有些“猴相”的高瘦青年。清净师兄上前与其行礼,随后介绍了利星汉的来历。
清净也与利星汉介绍道:“这两位是律宗的降宿、伏宿师兄。”还没等利星汉与两位看门武僧行礼,就见两位武僧露出苦涩的表情,左边的黑铁塔降宿和尚连忙摆手制止道:“清净师叔,可莫要这样,要是被伽蓝师祖或是福慧天惠几位师叔听见,我两可就又要去后院挑大粪了。”
清净大咧咧的一笑,摸一摸后脑瓜道:“又忘了这一茬了,不过不碍事,天惠师兄和伽蓝师叔不是去刹国赈灾了吗,福慧禄慧寿慧喜慧四位师兄,这会儿还在山脚下负责今日开山收徒之事。”
利星汉终于有机会与两位师兄见礼,降宿收起了方才的苦涩神情,拿起了架子,只是点点头。倒是伏宿报以微笑,回道:“见过小师弟。”
清净替利星汉理了理衣领,对利星汉说道:“就由他们领你进去了,迦叶钟你平日无事可以再去试试,记得勤勉修行。”清净又转头对降宿、伏宿说道:“替我向利慧师兄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