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想到和师父的相处,还有利星汉曾不止一次地在夜深十分看到师父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夜空。虽然利星汉不懂师父当时在思量着什么,但利星汉觉得当时的师父,与街道后那帮打打闹闹之后嚎啕大哭的孩子一般,不快乐。
利星汉抬起另一只手,将眼眶中的眼泪拭去。重重的锤了地面一拳站了起来。他向着场中的石头走去,一块块的观察着,甚至或躺或趴在石头上,尝试着运转功法,看能否与之共鸣。
后背和肚子被凹凸不平的石头顶得生痛,利星汉也咬牙坚持了下来,但这疼痛让他连运转出龟息术也做不到。利星汉只得龇牙咧嘴的放弃了这一尝试,心想“也许这佛碑林与龟息术无关,或是根本不是这样的修行之法。”
利星汉开始陷入了沉思,早先在禄慧师叔安排后,并未指导他们如何在这佛碑林中修行。
而在利星汉已知的关于这座道场的信息之中,也未曾听闻过修行之法,之前于清净同行一路间,他也是一句带过,只说可来这佛碑林修行。
或许这佛碑林的修行之法因人而异,利星汉思量至此,重新将目光聚焦于这些形状不一的石头上。尝试着寻找这些石头有无规律,形状是否能具象出某些事物。
整整三个时辰,利星汉穿行在这些石头中,时而停下脚步,陷入沉思。时而搬起石头,看看石头下面是否藏着什么,可惜除了泥土与砂砾,什么都没有。
肚子穿来咕咕的叫声,在这个时代里,普通务农人家都是早晚两顿饭,逢年过节才能吃点肉,有的条件差些,过节之时吃块豆腐便满足。而禅山上,也是只有早晚两顿饭。
但渡济师徒却是一直在吃穿上面出手阔绰,利星汉也不知道师父哪里来的银两。所以此时,早上只喝了一碗粥,因为有些怕生连馒头都没好意思去拿的利星汉,他的身体抗议起来。
又饿又累的利星汉坐到地上,一筹莫展。“或许只能等着看看其他人在这佛碑林中,是如何修行的,或者到时候问下禄慧师叔。”
“这禅山的藏经阁中或许也有龟息术的修行法门,就是不知道我刚来几天,能否进去看看。”利星汉一边打着算盘,一边拖着疲惫的身体向道场门口走去。
开宿看着一身灰尘的利星汉走出来,急切的凑上去问道:“探宿师弟,可有发现?”利星汉摇摇头,盘膝坐下。
开宿见状叹气一声,随后又说道:“肚子好饿,探宿师弟你饿不饿。”早上在斋堂里,利星汉喝一碗粥的功夫,这位开宿师兄连着啃了四个玉米面馒头。
利星汉只是点点头,并未作答,节省体力。随后开宿便自言自语起来:“探宿你说,这送饭的师兄怎么还没到。”
听得此话,利星汉顿时瞪大了双眼,问道:“师兄是从何得知,会有人送饭的?”
回答利星汉的开宿比他更为惊讶的反问道:“啊?没有吗?那我们是轮流回去寺里吃饭吗?”
利星汉一边感叹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一边不得不给开宿讲解,禅山上,法净主持在内,都是只有早晚两餐。怕开宿不相信,利星汉还给开宿说明了佛土八国的寻常百姓人家也是如此云云。
但利星汉的担心仿佛多余,开宿小和尚听闻没有午饭吃之后便如遭雷击,僵在那里,并未听得利星汉后续的补充。
利星汉解释完,瞅了瞅被施展了定身术般的开宿,见开宿的脸上逐渐露出苦涩,摇了摇头,闭目养神起来。
许久无话,两人便这样枯坐到了酉时。见到来时的路上,出现了两道身影。
起初,利星汉以为是其余五宗的弟子来此修行,他盘算着到时候借口上茅房,去偷学一下这佛碑林的修行之法。待得两位身影到了近前,利星汉却发现这是来轮换他与开宿的律宗师兄。
两位师兄分别叫象宿、狮宿,如同伏宿与降宿的翻版一般。象宿师兄一脸严肃,并未正眼看向这师弟二人,而狮宿师兄则是一脸的和善。
在相互行礼之后,利星汉顶着象宿师兄刀子般的目光问道:“敢问两位师兄,禄慧师叔曾言申时之后,会有其他宗的师兄来此修行,今日是否有什么变故导致无人来此。”
“佛碑林无人可悟道。”
回答利星汉的是一脸严肃的象宿,随后狮宿向他解释道,在这三百年间,从未有人在这佛碑林中发现任何的碑文,无人得到属于佛碑林独有的感悟,亦无人引发出任何的异象。
解释完后,狮宿沉吟一下,笑着说道:“每位律宗弟子,入寺第一天都会被派来这佛碑林,我们当初也曾在这佛碑林中搬弄石头。伽蓝师祖曾言,这样有助于第一次练拳。”
夕阳下,走出没几步的利星汉回头望了一眼这座破败的道场,在利星汉的想象中,这座道场似是垂暮之年的孤寡,无人可听得他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