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大多人家,在十五、六岁的年纪时,就已娶亲成家,冯盛文做为延尉独子,还是一方特使。二十岁还未成婚娶妻,其实在外人看来是很奇怪的。
但冯盛文自己倒是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早些年,父亲想要给他安排的一桩亲事。那户人家倒不是什么富贵之人,但父亲替他选中的妻子,身份又有些矜贵。
也就是之前圆脸道人口中说起的:“南山书院女书生。”父亲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委身亲自去见了见那女书生的父母。
本来一切都谈妥了,结果那位才情绝佳,比冯盛文小了五岁的女子,直接拿着一把戒尺,找上门来,把冯盛文给打了一顿,说是她不同意这门亲事。
当时冯盛文就因为不曾修行,被小五岁还没他肩高的小女娃追着打,而盛怒的冯延尉,冯长顺却是不敢发作,只因那把戒尺上,清晰的刻着“李务观”字样。
碍于南山书院院长的身份,冯家人只能愤愤不平的咽下了这口气。
这件事情当时在翰州城中传得很开,以致于冯盛文被耻笑了许久。
而后一位书院的夫子,带着那女子书生上门来道歉,也只是说了句“孩子小不懂事儿,希望冯延尉不要与小女娃一般见识”,现在冯盛文想起那撇小胡子,心中仍有恨意。
也因为那位岳先生一句“男儿应当修身治国、建功立业”,冯延尉便去好生运作。等到儿子成年后,便将冯盛文打发到这龙盘郡中来,希冀于儿子任期满后回去翰州城,能让那位被李院长重视的女子书生,对其有所改观。
只是冯延尉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中,因为当年之事,早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这桩亲事哪怕成了,也很难有好结果。
冯盛文只想着将那位挽溪才女娶过门后,如何折磨羞辱她,以报当年之仇。
想起过去屈辱的冯盛文,只觉得更加燥热了,这才发现,被吩咐去打水的下人,怎么还没回来。
“来人!一个个的,都吃白饭吗?”冯盛文有些不悦的大声呵斥。
几名官差和另一名下人连忙跑到冯盛文面前,不知特使大人为何动怒,只得战战兢兢地跪下。
“先前打水那人,怎么去了这么久,莫不是死在后院了。”冯盛文冷声说道。
“小的这就去看看。”下人连忙爬起来,小跑着往后院去。
这名下人一去,又是许久未回,仿佛消失了般。
联想到上午县令衙门中商议之事,特使冯盛文顿感不妙,脸色微变,“窦老!窦老!”,大声呼喊着这名六境武者。
然而,冯盛文的呼喊如石沉大海,就住在隔壁的窦老也消失不见了。
这下冯盛文终于是慌了神,连忙朝着还在原地的几名官差喊道:“快多叫些人来,有古怪!”话音刚落,冯盛文又冲着其中一人喊:“快去望春楼,找前几日那位圆脸道人!”
然后,还不等官差回应,坐在正厅的冯盛文,看到了此生难忘的恐怖画面。
一位穿着染血纱裙、披散着杂乱头发的厉鬼身影,右手拖着一人,一步一个血印,轻飘飘的迈入房间中。
那疑似女子的身影,腹部微微隆起。但此时屋中的冯盛文与其余人,都并不曾在意女子腹部的隆起,只因被其抓住脚踝,拖行到屋中之人,正是冯盛文焦急呼喊的窦老。
六境武者此时紧闭着双眼,其呼吸已经只有出气,少有进气了。
那厉鬼一般的身影,松开抓住窦老的脚踝之手,而后仿佛飘在空中般,后退一个身位。
抬手朝着窦老的头颅一吸,趴在地上即将死去的窦老,腾地一下弹起,被女子身影提到身前。
那女子身影一只手搂住窦老的下巴,接着有些婉转清脆的女声,在屋中响起:“咯咯咯,不知少爷有何吩咐。”
而此时的窦老,似乎回光返照般,眼皮艰难地撑开一点,“少爷,快快跑”。说完后,这位六境武夫,被陈七陈九两兄弟视若武神一般的高人前辈,无力的垂下了双手。
模仿老人的女子再次娇笑着开口,本来引人遐想和歧义的声音,现在只让屋中几人心里发毛。
“呵呵呵,真是人老不中用,这么一下就不行了。”
在冯盛文众人见鬼的眼神中,女子伸出苍白的舌头,舔了舔鲜红的嘴唇,也不知道嘴上的鲜红,是否是那特使府中消失之人的血液。
“不过嘛,六境武夫的心肝血液,可不能浪费,毕竟是为了我们的骨肉,你说是吧,官人?”
冯盛文听到最后的官人两字,隐约有种熟悉之感,此时一手提着窦老尸体的女子,拨开盖住脸的头发,一口咬在尸体脖颈上,嘴唇蠕动,嘬起血来。
而随着她拨开头发,冯盛文终于明白了那隐约有些熟悉的感觉来源。
冯盛文惊恐的喊道:“怎么可能!是你!”
女子并未理会,手指在尸体肚子上一划,一淘。干瘪的尸体掉到地上,像是棉被一般,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