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烦恼但不至于痛苦,只用一点点小事就能让她们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也想靠近她们,成为她们。
可她好像做不到。
梁宿看了这张照片很久,久到又忍不住怀疑自己始终没有逃出那个噩梦一样的世界——先前的美好只是诱饵,之后就只剩下孤独和痛苦了。
如果是这样……
我还是会变成那边小说里写的那样吗?
阴郁、暴躁、不可理喻、一意孤行,最后只能让所有在意自己的人饱受煎熬。
梁宿开始觉得窒息。
她不想伤害自己来之不易的家人,也不想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死掉。
有什么办法吗?
是不是……我死了就好了?
对啊,要是我死了就不会有事了,我们的感情还没那么深,他们会好好活着的。
我死了就都好了。
刀,哪里有刀吗?不,不行,刀都被管家收起来了……
那我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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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雷声很闷,像在酝酿着什么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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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出现一个人影。
那是很小一个人影,好像轻松就能被捏死。
此刻的梁宿根本分不出这是谁,她只是忽然意识到她可以从她的房间有高度,她可以跳下去。
呼吸越发困难,全身的肌肉都在发抖。
她想打开窗户但是她打不开。
委屈和绝望涌上心头,梁宿滑坐在地上,想哭,但又完全哭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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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哒。
门外杂乱的脚步声让她想起那些在古堡里拖着斧头的怪物。
“顾先生!顾先生你不能过去!”
“一个管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们大小姐心情不好我怎么就不能来看看?我不仅要看,我还要让她给我做老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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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宿心中警铃大作。
怪物来了,怪物要杀人了!管家有危险!
我必须杀了他!
这股念头支撑着梁宿顶着种种不适爬起来,她在房间翻找,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烛台。
拔蜡烛的时候不小心割破手指,疼痛居然让她好受了一些。愣了半秒果断加深伤口,混沌的大脑也清醒了。
“滚开,臭老头,真以为我动不了你!”顾亭鲤借着酒劲踢向老管家的腹部。
管家吃痛却没有松手:“大小姐!去老爷书房!躲起来!”
“妈的!你个老不死还敢说话?!”顾亭鲤作势就要朝着管家面门打去。
就在这时,梁宿的声音幽幽响起。
“顾哥哥,是你吗?”
“是我!”她的出现让顾亭鲤惊喜,也不想动手打人了,只用力把老管家推到一边。
因为头被撞了一下,管家一时没能爬起来。
“你来找我好不好?我有点不舒服。”梁宿的声音很柔,柔得让顾亭鲤心花怒放。
“好妹妹,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二楼,即将到达时却开始装模作样地整理自己的衣服,“不要怪哥哥之前不来看你,只是你那个爹看不起我,就连你那个假妹妹也想拆散我们!”
老管家咳嗽几声,想说些什么。
下一秒,他看见顾亭鲤尖叫着滚下楼梯。
梁宿慢慢走到二楼的最高一级楼梯,她的头发早就散了,苍白的小脸没有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透着疯狂和杀意。
她的白裙子被血染红了半边,烛台的尖刺闪着冷光。
“疯女人……疯女人!”顾亭鲤的裤子被血浸透,他不管不顾地对着管家嘶吼,“我的腿受伤流血了你没看见吗?你怎么还不叫人?你要看着她杀了我吗?!那对你们梁家有什么好处!”
老管家自然也是看得心惊肉跳。
他倒不是担心大小姐对自己动手,只是消息已经送出去有段时间了,人很快就会到。
保镖是自己人还好说,但老爷过来免不得会有些外人跟过来,这总不能让那些人目击犯罪现场啊!
“大小姐!冷静!不要这样!”
梁宿当然知道不该这样。
脑子里有无数声音在告诉她不该这么做——一会儿是梁听松,一会儿是赵依念,当然,也有梁语。
“疯女人!别过来,别过来!”
她的身体早就到极限了。
还没成功下楼就摔倒在楼梯上,只是手还紧紧攥着烛台。
一层的大门终于被人推开。
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尖叫响成一片。
梁听松像头愤怒狮子,一脚把顾亭鲤踢到顾老爷子面前,顾老爷子指着他你了半天,然后捂着心口晕过去了。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但这影响不到梁语和赵依念。
她们想带着梁宿上楼,梁宿轻轻摇头:“我没力气了。”
“妈妈抱得动的。”
梁宿还是摇头,她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声音抖得厉害:“我知道有的叔叔阿姨会觉得我是病犯了才伤人的,但是……但我没有。
是他……他想欺负我我才拿了这个。
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不知道哪里来的血!他是,是自己害怕才掉下去的,不是我……真的不是……”
梁宿把头埋在赵依念怀里,整大厅安静得吓人,只能听到她不断啜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