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卡尔悠闲地品着茶，阿里斯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不想流露出丝毫焦躁。

“我知道，就算我再怎么请求您相信我，也是没有用的。”

他也明白，信任是需要时间积累的。仅仅凭借几句花言巧语和伪装出的表情，不可能获得真正的信任。

“您也没有任何理由必须相信我。”

“您能理解，真是感激不尽。”

“所以，我愿意拿出我的诚意。”

阿里斯碧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会在婚约书之前，先给您一份离婚协议书。”

阿里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您是说，在婚礼之前，就先给我离婚协议书？”

“如果您选择成为我的大公夫人，而不是帝国皇后，我十分乐意将它交给您。”

身份尊贵的人在婚礼上都会交换各自拟定的婚约书，阿里斯在前世与帕特里克的婚礼上也这样做过。但离婚协议书，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只要夫妻双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盖章，就可以无需审判，立刻离婚……无论是帝国还是北方，都是一样的。”

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提议让阿里斯的心动摇了，但谨慎总归是没错的。

“我想更详细地了解一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会以阿尔贝图斯大公里卡尔的名义，预先拟好一份离婚协议书交给您。如果您想和我离婚，只需签上您的名字，就可以立即生效。”

阿里斯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不得不说，里卡尔的提议很有诱惑力。对于政治婚姻来说，没有比这更可靠的保障了。比起“信任”这种虚无缥缈的词语，这份协议书要可靠得多。

“我想问一个问题。”

“这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好的条件了，我想我应该没有别的筹码了。”

“不，我不是想提别的要求。”

阿里斯碧绿色的眼眸直视着对面的里卡尔。

“我只是想知道，您为什么如此渴望与我结婚？”

“我想我已经解释过了。”

“我知道，但这份离婚协议书……意味着您将一无所获。”

里卡尔的黑眸凝视着阿里斯片刻，然后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因为我太渴望得到您了，所以别无选择。”

谈判的技巧并不在于掩盖自己的弱点，有时，向充满怀疑的对方坦诚自己的所有底牌反而更好。无论是优势还是劣势，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您是说……这可以看作是一种契约吗？”

“如果您愿意这样理解，当然可以。”

现在，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得到阿里斯，对里卡尔来说都无所谓。

“那就把它当作契约吧。您把离婚协议书给我，契约就算正式生效。”

里卡尔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或喜悦的表情。看来，他为这份协议准备了很久，所以才如此自信。的确，在阿里斯看来，这也是一份极具诚意的保证。

“您需要时间考虑一下吗？”

阿里斯摇了摇头，时间紧迫，而且她不认为还会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就像她的出现对里卡尔来说是个奇迹一样，里卡尔也是能够改变她命运的关键人物。

“我答应您，签订这份契约。”

“契约……很好。”

里卡尔神色自若地从怀里掏出一份精致的卷轴，阿里斯好奇地看着他。

“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毕竟时间紧迫。请您过目。”

阿里斯接过卷轴，仔细阅读着上面的内容。这是一份毫无漏洞的离婚协议书，字里行间都透露着里卡尔说到做到的决心。

“您真是准备充分啊。”

虽然这不是一句赞美，但里卡尔还是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然后拿回了卷轴。

“您不把它给我吗？”

“还差最后一步。”

里卡尔用右手食指沾了沾戒指上闪耀的金色墨水，然后在卷轴末尾自己签名的旁边按了下去。

“好了，现在这份协议书以大公的名义正式生效。”

离婚协议书再次回到了阿里斯的手中。亲眼目睹了大公的印章，再没有比这更让她安心的了。仿佛里卡尔在用行动消除她心中最后一丝不安。

“我不会现在就要求您相信我，但我一定会用行动证明，我值得您信任。”

“我相信您，谢谢您。”

“那么，您现在愿意成为我的大公夫人了吗？”

“……我愿意。”

谈判顺利结束了，但这仅仅是双方达成共识的第一步。他们面前，还有“皇后内定人选”这座大山需要翻越。

“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座桥吗？”

里卡尔突然提起这件事。

“桥面有处损坏，您差点摔倒。”

当时，是里卡尔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可以说，是那次意外促成了他们如今的局面。

“如果运气不好，那里可是发生马车事故的好地方。车轮卡进破碎的石缝里，马匹受惊乱跑，很有可能会有人受伤。”

里卡尔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