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询问:“您打算借多久?”
郑氏沉思片刻,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可以每年先还利息吗?黄员外,我家中只有我们母女二人,实在无力偿还更多。”
黄员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可以是可以,但这利息,有另外的规矩。”
郑氏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还请黄员外明示。”
黄员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冷意:“九出十三归,驴打滚。”
郑氏困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黄员外的耐心似乎消耗殆尽,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郑叔的遗体还在外面,你是借还是不借?”
郑氏心中一紧,急忙回答:“借,我借。”
黄员外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心领神会,迅速起草了借据。
黄员外悠闲地品了一口茶,语气轻松:“你只需在借据上签名画押即可。”
郑氏在借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黄员外从抽屉中取出一吊钱递给她。
他语带双关地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郑婶婶你要节哀。”
郑氏紧紧握着那一吊钱,心中充满了不安,离开了黄家。
郑氏离去后,管家对黄员外谄媚地笑着:“恭喜老爷,又得一美事。”
黄员外得意地大笑。
郑氏安葬了丈夫后,没有时间沉溺于悲伤之中,只能咬紧牙关,带着郑招娣日夜劳作,以偿还黄员外那沉重的利息。
随着时间的流逝,郑氏发现她所偿还的利息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三天前,她甚至发现自己连利息都无法支付了。
带着满腹的疑惑和焦虑,郑氏再次找到了黄员外,她的声音中带着不解和委屈:“我明明只借了一吊钱,为何现在要还这么多?”
黄员外却以一副理直气壮的姿态回应:“婶婶,你日夜劳作,莫非连脑子都糊涂了?你当时借的是一吊一百文铜钱。”
郑氏震惊地反驳:“可你交给我只有一吊钱!”
黄员外却振振有词:“正是如此!我当初就跟你说过,规矩是九出十三归。借钱时,我可是扣了一百文作为利息的。”
郑氏争辩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至于要还这么多利息啊!”
黄员外冷笑道:“难道你不知道‘驴打滚’的意思吗?你每月的利息若还不足,自然就滚入本金,越滚越多。”
郑氏焦急地申辩:“可你们从未告诉我每月给的利息不够啊!”
黄员外的耐心终于耗尽,他怒斥:“你这么大个人,连这点账都算不清?何必在这里装糊涂?”
郑氏绝望之下,跪倒在地,紧紧抓住黄员外的裤腿,泣不成声:“黄老爷,看在我们郑家几代人为您辛勤劳作的份上,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黄员外却以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叹道:“婶婶,不是我不想帮你,可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啊。”
郑氏连连磕头,额头上都磕出了血迹:“黄老爷,我给您磕头了。”她的额头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黄员外终于作出让步,他装作心疼的模样,扶起了郑氏:“哎哟,婶婶,你这是何苦呢?我看着也心疼。”
郑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道谢:“黄老爷宅心仁厚,宅心仁厚。”
然而,当郑氏磕得额头流血时,黄员外却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留下郑氏一人在绝望中。
郑氏想要追出去,却被管家冷冷地拦住。管家的脸上挂着一抹狡诈的笑容:“黄员外早就为你们母女俩铺好了一条阳关道,就看你走不走了。”
郑氏急切地问:“什么阳关道?”
管家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阴险:“黄员外对招娣可是真心喜欢,早就有意纳她为妾。”
郑氏听到这话,宛如晴天霹雳,她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管家继续逼迫:“这条道,你是走还是不走?”
郑氏的声音中带着哀求:“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管家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的语气:“那便只剩下还钱这条路了。”
郑氏失魂落魄地走回家,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开口向郑招娣提及这件事的。郑招娣就在她面前默默流泪,但那哭声在郑氏耳中却仿佛远在天边,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