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耸耸肩:“有意思吗？”

“可是他们都在……!”他急切地上前一步。

“你要是在意这个，也考不上六道口吧？没必要怨天尤人，你知道的——”我笑了笑，“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他默然。

这是他们学校的校训。说起来，我们学校没有明确校训，有点可惜。

“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有空多读读读书，不断充实自己才是王道。”我想起老师对一名自暴自弃的师弟说的话，原封不动抄了过来，“《梦的解析》、《国史大纲》、《毛选》之类的……你都知道吧？”

他呆呆地点了点头。

我微微颔首:“反复研读，大有裨益。有空可以去图书馆……实在读不下去你可以叫上我，随便讨论点什么，政经史哲我比较擅长，古今中外都可以，理论力学单原子之类也凑合。别废了那么好的基础，再见。”

我这一段话并非单纯说给他听。我往楼上瞥去一眼，楼上早就停止了交谈。

那句“可以叫上我”其实是客套话，只是为了让楼上听到而已。我相信我和他除了小组研讨或团队交流，都应该更喜欢独自阅读，能收获更多东西。

至于我为什么会颇有耐心地开解他……大概还是不忍心看着这么好的基础就这么随着时间消磨掉吧。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一天上午，我收到了齐一言发来的短信，虽然还没来得及看。这意味着我不久后可能又要亲自出马找人，更意味着我又要恢复线上办公。和这些同事相处下来感觉平平无奇，线上线下说不出差别。算了，还是和领导说一声吧。

直属领导对我又要恢复一段时间的线上办公感到非常吃惊，感觉他的动作和神态有些夸张，语气特别跌宕起伏，我怀疑他以前可能是演戏剧的:“哦天啊，小张，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以为你线下办公是已经……难道我们这个温馨和睦的大家庭还没能成功的温暖到你吗？不不不，年轻人，这可不太合适……”

我又不是离职。我忍住吐槽的冲动，平静开口，“按照合约所说，我可以在任意地点办公，更何况我已经提前完成了我的任务。”

“啊，是的，是这样没错，但……”领导还想说点什么，一脸惋惜，“哦好吧，看来真的留不住你，你该意识到我们是非常需要你的，我们……”

“我不是离职!”我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我走出了领导办公室，随便收拾了点东西，夹着个公文包就要离开。旁边的人又过来问东问西，有人担忧惊讶地问我是不是受不了环境所以要离职了，有人猜测是不是这么快升官了……我哭笑不得。

我离开单位拿出手机，眉头不由得紧锁，一字一句阅读着齐一言发的短信，随后删除。

短信内容不多，寥寥几字，却传达出重大的信息和严峻的局势:困，黑，阻，删。

我再一次意识到了我所面对敌人的势力庞大。我感到非常懊恼，这市高官的雷厉风行和重大成果让我错误低估了敌人的手段，只是想找个中医也能引发这种问题。我虽利用了很多势力，归根结底只是一个人，实在太过被动，很多事情到最后只能亲自以身涉险。

少年被不明势力困住，该势力对侦查进行了阻碍，很有可能牵连到齐一言，甚至这条短信就是他在危急时刻给我发来的（还有可能被困住的是他），然后被迅速删除，并提示我最好也把短信删除。

我本想立刻打电话给齐一言，但又怕对他安危造成影响，如果他手机现在已经落在对方手里怎么办？或者他躲起来了我一打电话让他暴露位置了怎么办？我说过不要线下直接接触的!这才一周!他查到什么地方去了？

而且他虽然是九门旁支中的旁支，但并非没有一点自保能力，而且目前他口中的那些“老家伙”应该也不会轻易让他有事；对了，他还有一个密室，不知道会不会躲到密室里，或者处于被发现的边缘……

s-h-i-t!!!

不行，我必须立刻确定他的情况，我说过不会拖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下水，就算电话是陌生人接的我也只能随机应变了；如果是他自己按掉的倒还能证明他是安全的；如果电话长时间没接通……我就得直接报警了；等等，还不够，再想一种可能——电话接通了，但他正处于受胁迫中，怎么办？我们没有提前设定任何的暗语!

对，通讯器——我想起那个警察塞给我一直没动静的通讯器。我相信这至少能给我带来一点人手或信息的支援。如果事情真发展到那一步……

我先拨了一个电话，后拨了他的电话。

“向快乐出发世界那么大，任风吹雨打总是会到达……”欢乐的歌声在我耳边响起，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始终没有要被接通的趋势。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分零一秒，电话终于被接通。

两端皆是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