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压根不想在我面前讨论着火的蹊跷之处,也许人家早已有了决断,我为什么老是要操这份闲心呢?这简直是没由来的责任感,像是热血少年心心念念着拯救世界,却忘了现在每一个无聊平庸的大人曾经都是那样的热血少年。然而,没有谁真正的拯救了世界,曾经的热血冷却后也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难道我真的因为失忆重过了一次中二期?
尽管内心想了这么多,我还是回答道:“基础不错。”这么说是不是有点生硬?我顿了下又补充道:“应该在普……在大部分人看来都算很好了。”
两位中年人眼里划过一丝惊诧,青年一愣,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呵呵笑到:“那么,在你看来,就是还不够了。”
我的眼光确实比较高,毕竟目前暂时没遇到过能打得过我的人。我心想着。
我本已没有耐心去虚与委蛇了,但这问题逼得我一激灵,立马仔细回想山东师兄的真传:“我个人看法不能代表大部分人的看法,况且话不能这么说。作为人民子弟兵,他们有着高度的民族责任感和浓厚的家国情怀,戍守边疆,保卫祖国,这是如我一般享受着他们劳动成果的年轻人所不能比的。我对他们抱有高度的敬佩之心。”
青年点了点头,又慢慢品了一口茶,三十岁的人与旁边五十出头的中年人相比气势一点不落。他对两人笑笑:“他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耐性足,悟性够,赤子之心未灭,不是吗?”
两位中年人呵呵点着头,一脸欣慰。
然后……终于到了书上说的抛橄榄枝的阶段。两位中年人开始直接挖墙脚,看得出我前天的举动确实赢得了他们的好感。他们开条件像拍卖一样不断累加,两人甚至开始争论。
我从头到尾保持理智,微笑着沉默聆听。
这个不能当真,天上不会掉馅饼。
他们在争,我干脆看向一直和我一样微笑不语的青年:“我能问您一些事吗?”
“小同志,不心动啊?”他看着两位中年人,用x市方言调侃了一句,“不得了哎——”
我不知道他看我资料看到了哪一步,看的稍微深点就知道x市是“张海关”的故乡。虽然我只生活了一年,但也听得懂……
“我救人又不是为了报答,否则救那么多人,早成百万富翁了。”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顺便示意了下外面的警卫,“比如,我救过他,但他明显不记得。”
并非真正的开玩笑,而是心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从他问我外面警卫的身法开始就觉得不对。他确实是明察秋毫,估计发现我听到警卫时的表情不像提到陌生人。
如此在意着那个警卫,要么是单纯的护短,要么是警卫身份不简单,他担心我是他的仇家,提前试探我?
我感觉如果不提前说点什么,证明我们之间没仇,我跟他没有不对付,他可能会让我和那个怎么都看不顺眼的警卫打起来。到时候我是真打呢还是假打呢?真打了,地点选的真适宜,医院里都不用叫救护车;要想让人不受伤只有一招制敌,但那样和真打的后果没区别;假打?先不说肌肉记忆可比大脑快的多,这种事直接触犯到我的底线。
所以还不如从根源上消掉这种可能。
青年表情露出了一丝惊讶,一丝真正的惊讶:“你们早就认识?我还以为你对他有什么看法,想叫你们两个比试一番呢!”
果然如此……
“和你们情况恰好相反,我是在雪崩后救下他的。说起来,你们有调查过为什么会起火吗?”我终于成功把话题引导了正确方向。
“唉,还能是因为什么,说起来你肯定不信,调查出来最后的结果竟是暖瓶炸了,楼道内可燃物又多,火势一下子就起来了。”他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明天估计就会出新闻。”
我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青年耸耸肩。
我端起早已冷掉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别喝,凉了。”他笑着说到。
“过了时候,自然凉了。”
“查过了?”
“查过了。”
我唇齿微动,说了一句话,声音低得只有他听得见。看着他由于过于惊诧而微缩的瞳孔,我觉得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我站起了身,几人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我。我笑着感谢几人的招待,中年人才想起什么似的让我做选择,看我拒绝后便说记上一个人情。
我微微鞠躬道别。我走出病房,发现之前那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羡慕嫉妒恨地看着我,与此同时,还有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
无所谓了。
待走远后,我又一次回看病房的方向。
——“那这回,我就不必浪费话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