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霍沉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最高的那栋平层上,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他想,她在说什么呢?
这半年来,他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一次。
可是,她却从没离开过他的视线。
他从前以为,两个人分开,她也会和他一样,有难过悲伤和不甘。
哪怕没有他那样多,没有他那样的悔恨万千,可多多少少会有一点。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哪怕有一天,他从早晨睁眼,到第二个早晨,二十四小时,没有一秒离开过他的视线,霍沉都没有在她那里发现一丝和他有关的情绪。
原来在没有他的时间里,她是那样的快乐。
她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
她没有,哪怕想起过他一次。
哪怕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在他每一个睡不着的日子里,她都带着笑意而眠,就好像,他从不曾在她的世界出现过。
她可以笑得那样灿烂,眉眼弯弯,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舒展无比,仿佛每一刻都在天堂。
她可以和孩子一起无忧无虑,撒娇的时候,让人忍不住被逗笑而不忍心,可一想到那不属于他,可是无尽的感伤。
她可以鲜活地佯装生气,可以傲娇,可以耍赖,可以露出所有她最真实的情绪,很多时候,霍沉都会以为,他好像根本就没有真的认识过她。
他们的那三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这个他才知道,那三年里,她无时无刻不都是在委屈自己,隐藏自己。
连在她对他爱意最浓的时候,都是带着委屈不甘和难过的。
她的嬉笑怒骂,仿佛都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时时在脑海不断盘旋。
这半年来,是他笑得最多的日子,她哄来绯绯吃饭的时候,霍沉才会拿餐盒,虽然没有一点胃口,可是只有那个时候,听她说的话,看着她含嗔带笑的模样,他才能劝说自己,吃两口。
可是,如果被她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就像一个窥探隐私的变态。
在阴暗的角落,隐藏着窥视她的生活,她将会是怎样的暴怒。
将会更如何地对他避之不及,甚至在以后得生活中,时刻怀疑周围的空间,变得没有安全感。
“这些,都销毁吧。”看着迷蒙漆黑的夜色,霍沉在无数次下定决心后,终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以后,也许,再也看不到她了。
红色的,白色的,褐色的液体,一杯又一杯灌入愁肠。
从前一两瓶酒可以迷糊着睡下,可是现在,四瓶五瓶,哪怕混着喝下去,哪怕吐得昏天黑地,肠胃痉挛抽痛,吐出了血丝,脑子却还是清醒无比。
他不记得医生叮嘱过什么。
喝酒不管用了,又抓起几粒安眠药,生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