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内,肥大的身体靠在椅背上,郝大通看向院中那道修长身影,欣赏道:
“此子倒是不凡。”
一旁的慕容复低笑几声,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闻声,郝大通侧过头,看了眼慕容复,问道:
“慕容公子慧眼识珠,难不成有其他见解?”
慕容复好似与郝大通对上了,不论郝大通说啥,都要站出来唱几句反调。
“不敢,只是看法与郝真人不甚相同罢了。”
“哦,那慕容公子可说说看。”
“还是算了吧,怕待会又说些郝真人不爱听的话。”慕容复笑道。
坐于慕容复身侧的费彬,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拱火道:
“岂会,郝真人可是全真派王真人高徒,涵养又岂是我等小门小户可以比拟的。”
慕容复大笑几声,为费彬倒了杯酒,又道:
“也对,张真人年事已高,想不久之后,这中原武林第一大派就轮到全真派了吧。”
“到时候我们这些小门小户还要仰仗郝真人鼻息呢。”
“你们说是不是啊!”
正厅内,其余人等也是赔笑几声,想两方都不得罪。
全真派与姑苏慕容的恩怨由来已久,八年前,慕容复神功大成、信心倍增,其气焰嚣张,揭竿而起,欲要行复国之举,当时武林各大派皆行观望之举、纵容忽视。
眼看本地官军不能制,马上就要裂土封王、光复大燕,可结果却被全真派、武当派联合镇守晋阳的郭靖郭大侠平了下去。
慕容复怎能不恨,时至今日,这慕容复恐怕依旧不死心,还想着卷土重来。
郝真人胸膛上下起伏,隐于大袖道袍里的手也缓缓攥紧。
倒是莫大先生率先出言,为郝真人解围,他放下长笛,缓缓道:
“哎,费大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嵩山剑派都是小门小户,那我衡山派又算什么,费大侠还是不要妄自菲薄啊。”
说罢,二人视线相交,刹那间,正厅内的温度都降下几分。
嵩山剑派一直有统一五岳剑派的野心,这在此间江湖都算得上是人尽皆知。
见状,左轻侯也是老江湖了,不紧不慢的圆场道:
“好啦、好啦,谈起小辈之事,怎么聊到这来了。”
这时,左轻侯的管家快步走了进来,来到左轻侯右耳侧,耳语几句。
不知管家说了些什么,左轻侯瞳孔微怔,抬头看向场中男子,讲道:
“看来,此子倒真是不简单啊。”
“哦,左轻侯也认为此子不错?”郝大通看向左轻侯道。
左轻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或许吧。”
慕容复轻哼一声,不阴不阳的来了句:
“若只看面貌,那是自然,只是不知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不如一睹为快。”
一时,正厅众人都将目光移向帘外院中,看向那名男子。
就连那来自慈航静斋的女子也心生好奇,睁开眼帘,一双似水美目,神情淡然的看向院中。
而此时的朱溪,已走入院中,看着眼前仅有数米之远的奇石,眉头微皱,暗忖道:
“这石头果然非同寻常,刚走进这院落,脑袋就开始胀痛了。”
但朱溪也知道,拖不得,需要速战速决。
思量至此,朱溪便大踏步的向奇石走去,他又不会什么轻功身法,所以只能甩着两条腿,平白无奇的走过去。
听见周遭传来不可置信的闲言碎语,朱溪眉毛一挑,心中思量道:
“得找个时间蹭个轻功什么的,老是这样也太有失逼格了。”
见朱溪竟然就这么走向奇石,底下宾客瞬时面露惊愕、呆愣住。
“他、他这是什么身法?我、我根本看不出来啊。”
“难不成这位少侠的轻功造诣已经登峰造极!根本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看清的?”
“想啥呢!他、他就这么走过去了,没有施展任何轻功!”
“啊?那他根本不可能成功啊!先前成功的几人可都是依靠轻功才过关的。”
正厅内,诸位江湖大佬也是神色各异。
费彬放下酒杯,不冷不热的揶揄道:
“倒是返璞归真啊!这小子竟然就这么走去,他不会以为左二爷会出这么简单的考验吧。”
“没准别人艺高人胆大呢。”慕容复沉声道。
“哈哈,是啊,那也说不准,毕竟是郝真人看重的人。”
“哼。”
这时,帘子掀开,几名仆人将余人彦搀扶进来,在一处空位上坐下。
慕容复抬眉,将余人彦上下打量一眼,问道:
“余公子,这是怎么了?”
余人彦尴尬的笑了笑,抬头纹密布,极为狰狞,他含糊道:
“没、没什么。”
被一吃白食的乞丐一招撂倒,这种事,说出去,可就太丢人了。
至于那乞丐,等到宴会结束,届时再收拾也不迟。
余人彦攥紧两侧扶手,黄花梨木的椅子竟被扣出两道痕印,他咬牙切齿,思量道:
“臭小子!给老子等着,我要把你扒皮抽筋,让你不得好死!”
对于他来说,杀掉一个乞丐跟碾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
满心愤怒下,余人彦抬起头,看向院中,一道熟悉身影,瞳孔瞬时僵住。
为了确认,余人彦“嗖”的起身,走上前,掀开帘子。
余人彦目露疯狂,恨道:
“果然是你!看来今日你是必须死在我手里了!”
费彬疑惑道:
“怎么?余少侠,你认得到这人。”
“当然认得!”
闻言,余人彦眼底晦暗一闪而过,狞笑一声,转过身,对着正厅众人道:
“此人我认识,乃一采花大盗,常扮作乞丐,一直在荆湖、巴蜀一带流窜作案!不知怎地竟跑到江南道来了。”
见余人彦说的有板有眼,郝大通也信了几分,他双手撑在扶手上,身体半起,两眼圆瞪,不可置信道:
“什么?这小子竟然是淫贼!”
余人彦心头一喜,正色又道:
“是啊!郝真人,千万不要被此人欺骗,我一直想要擒住此人,没想到他竟跑到此处,还打起了左二爷掌上明珠的主意。”
说到一半,余人彦又转头,朝左轻侯拱手道:
“左二爷,还请你下令擒下此人!”
余人彦此举虽不甚高明,但可谓阴险至极、损人不利己,符合他的一贯作风,若一旦事成,那么朱溪还真就被钉在耻辱柱上了,别说脱身了,恐怕命都保不住。
“岂有此理!”郝真人虽出身全真,讲究修身养性,但平时最是嫉恶如仇,全真七子中数他最为性情。
见郝真人怒不可遏,左轻侯连忙伸手制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