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狭长的眼眸微微收缩,瞥向杜良才,冷声道:“杜署尊,你此刻是要插手此事,企图救下此人么?”
倘若杜良才点头应允,那么今日江离恐怕还要再添一桩杀戮之事。他向来痛恨那些勾结权贵、视人命如草芥之人,每当书中侠士诛奸惩凶之时,他总会为之击节赞赏。今日,他也决定要扮演一次新时代的除妖侠者。
然而杜良才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与他素昧平生,并无丝毫交集,又怎会为他求情?
“不知金修明因何触怒江少侠,但无论如何,你不该随意杀人偿命。
“即便他罪孽滔天,你也难逃律法制裁,终归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如此这般,不如你将事由详述于我,我自有公正处置之道。
“我保证,定会让你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望着杜良才坚定的目光,江离思索片刻,眼底的杀气渐渐消散。他随手甩开金修明,目光凌厉地低语道:
“悉数坦白你所犯下的恶行,休想有所隐瞒。”
“否则,我不介意直接将你解决在此地!”
此时正值三伏酷暑,然而江离身上散发出的森冷杀意却令金修明仿佛置身冰雪世界,全身颤抖不已。死而复生的经历让金修明几近崩溃。
“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
金修明畏惧江离的威压,一口气将自己的劣迹悉数吐露:强取豪夺、残害无辜村民等种种恶劣行径尽数暴露。
“岂有此理!”
杜良才闻听此事勃然大怒,接着金修明还提及他曾向治安署副署长行贿,得以使其包庇犯罪的事实。
“江离,你尽管放心,无论是金修明,还是我治安署的那个副署长,我都决不会姑息养奸,必定会让他们在牢狱之中度过余生,以示忏悔!”
江离微微颔首,他能够深深体会到杜良才言语间流露出的真诚之意。
显然,这位杜良才的确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清廉修炼者执事。
杜良才随即对其贴身弟子下达命令,命其立刻率众前来,务必把金修明带回修炼府邸,并将金修明的那些手下一并带回府邸严加审讯。
金域治安殿距离此处并不遥远,顷刻之间,杜良才的手下便驾驭着数十辆灵兽驾驭的飞舟疾驰而来,将金修明及其党羽一一戴上禁锢灵镯,押送至飞舟之内。
杜良才朝着江离抱拳道歉:“此事重大,今日午宴恐怕无法如常进行了,我需即刻返回府邸审问金修明。”
“你与雪菲仙子不妨就在之前的雅室内用餐,我和此地灵膳楼的掌柜有所交情,届时账目我会亲自承担,你们无需付费。”
“待我料理完此事,再来邀你共赴饭局。”
江离点头应允:“如此甚好,那就预祝杜执事早日凯旋,再聚便可。”
待杜良才登船离去,江离返回到先前与林雪菲所在的雅室之中。
先前闯入雅室的那些修为低微之徒,江离出手极为狠辣,已使他们全部丧失行动之力,只为确保林雪菲安然无恙。
然而即便如此,林雪菲仍然心有余悸,惊魂未定地躲藏于屏风之后,直至江离重新踏入雅室,她才敢从屏风后走出来。
“刚才真是把我吓得半死,那么多人,我还以为你今天难以脱身呢。”
“幸好杜执事的手下及时赶到,否则你今天只怕凶多吉少。”
在林雪菲的认知中,江离是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战胜数百位修士的,她在屏风后只见江离击败了房内的几位对手后便冲出室外,接着便是治安殿的弟子们将那些打手逐一抬走。
因此她认定是杜良才带领众人及时抵达,救下了江离。
对此江离并未深究,只是淡淡回应:“嗯嗯嗯。”
“不多说了,刚刚一番激斗,现在肚子都快饿扁了,咱们还是先点菜吧。”
林雪菲询问道:“不再等等杜执事吗?”
江离唤来了侍者,拿起灵膳谱,一边翻阅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他要去对付那个金修明老贼,让我们放心用餐就好,账单他会负责。”
“这道松鼠鳜鱼看起来十分美味,宗门内似乎未曾尝过此等佳肴。”
“还有这开水白菜,名字有趣得很,也来一份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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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饱啊,这家灵膳楼的菜肴味道确实不错,下次还可再来品尝。”
离开了金域酒楼的大门口,江离拍打着自己饱满的丹田,嘴角抹去一丝油渍,满意地称赞道。
林雪菲轻叹一声:“你这一餐竟点了十几道菜,估计杜执事看到这张数千枚灵石的账单,怕是要心疼得哭出来了吧。”
江离瞥了撇嘴,说道:“人家都说要尽地主之谊,请我们吃饭,难道我还不能吃饱喝足么?”
“我向来不会亏待自己。”
“武修之人,饭量较大,实属常态。”
“更何况,我曾救了他的母亲,如今仅仅吃他一顿饭,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昔日,有一位来自华夏的首富,名叫何许,曾恳请我师尊出手为其疗愈顽疾,所赠诊金赫然便是一枚上品灵石。”
“这区区数千枚下品灵石的饭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林雪菲嗤笑一声,扭过了头。
“真爱炫耀修为深厚。”
江离并未与她争辩,直截了当地问道:“那我们午后该去哪里游历呢?”
林雪菲望向头上炽烈的日光,思忖片刻道:“如此酷暑之日,不宜涉足外界山水,我引你前往一处秘境——水蓝宫,那里可观赏诸多海洋生灵。”
“听闻你自幼深居仙山未下,对于此等海底奇观,想必定会心仪不已。”
江离眉梢一挑,兴致顿起。
“还犹豫什么,此刻便启程前往水蓝宫吧!”
二人随即登上了一辆九转飞梭,驶向水蓝宫所在的方位。
...
“爹爹!”
“祖父!您务必替我讨回公道啊!”
金城顶级疗元殿内,一位精神焕发、银髯飘洒的老者迈步踏入房门。尽管他面上已有六七秩年华,然而举手投足间,尽显龙骧虎步,显然是一位修炼古武之道的宗师级人物。
见到这位老者,正守候于病榻一侧的冯建中与躺在床上的冯天宇立即上前拜见。尤其是冯天宇,痛哭失声,状极悲凉。
此人便是冯家最强大的古修士,冯建中的父亲,冯玉海。在华夏,唯有拥有古修士的家族方能被视为世家;而在金城这样的中小城市,唯有达到古武第四重地师境的强者,才能使家族晋升至二流世家之列。若是在帝都那样的大都会,即便是拥有一名地师强者,也无法跻身世家之列。
即便金修明仅用了短短数载,便创建了价值数百亿灵石的金城胜世地产集团,但由于金家无一名古修士,自然无法被认定为世家。在众多世家眼中,金家不过是个富甲一方的凡俗之家罢了。假若非顾忌金家背后的势力,只怕早已有人觊觎金城胜世地产,欲将其据为己有。
冯玉海凝视着床上双臂裹着厚厚灵药纱布的冯天宇,眼中满是怒焰。
“竟有人胆敢在金城对我孙儿下此毒手,建中你这个家主是如何当的,简直是废物!”
冯建中畏惧不敢反驳冯玉海,只得恭敬回应:“爹爹,那个江离同样是一名地师级别的古修士,我们根本无法与其抗衡,只好请您出面相助天宇了。”
“哼!”
冯玉海冷哼一声,道:“同为地师强者,亦有高低之别。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又能有何作为,顶多也就刚跨入地师初期罢了。”
“一个初入地师境的乳臭未干小子也敢欺上门来挑衅我冯家,显然是我冯玉海闭关修炼太久,以至于金城的人都忘记我‘血手人屠’的威名了。”
“速将那个江离找来,我要以他的鲜血,昭告世人,触犯我冯家者,只有一个结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