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印着小碎花的女人内裤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此刻已经有些地方沾了黄土,加上本来就是湿的,再一沾土,纯粹都和了泥了。黄吧拉几一坨一坨的出现在这件衣服上,真的让人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曹德旺赶紧把内裤放进盆里又呆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干啥了,手足无措的样子甚是好笑。女人赶紧过来把捡到的脏衣服扔了上去,又转身把搓衣板捡起来压在上面,像是这样就能遮住刚才那尴尬的一幕。地上的衣服已经捡完了,装洗衣粉的瓶子倒在一边,洗衣粉撒出来一片,女人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用她那如葱根般的玉手把撒在地上的洗衣服拨楞成一个小堆,然后两只手轻轻的一捧,把上面比较干净的洗衣粉捧起来重新装进瓶子里。接着把地上混进尘土的洗衣粉抓起来放进盆里面,整个过程全神贯注且小心翼翼,脸上的神色充满了成就感。做完这些站起身来轻轻的拍了拍两只小手,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好啦,桂琴你先回去搭衣服吧,我过去把这些重洗一下。”女人转身拨弄了一下额前掉下来的头发随后两手轻轻的插在腰上对着桂琴说,“哦,那我先回去了,你放快。”桂琴木讷的说完便抱着一盆子衣服往寨子里走去。“走吧根旺叔,罚你给我把盆端过去。”女人说完咯咯的笑了一声,她这一笑,如同一缕微风,吹走了所有人心里的阴霾。女人面容姣好,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圆润,眸子里透着善良与狡黠。嫩白的脸蛋下此刻轻启的嘴唇犹如快要绽放的花朵一般,任何字句话语从这张嘴里说出来就好像被附上了魔力,沁心悦耳,温婉动听。曹根旺痴痴的哦了一声,弯腰端起洗衣盆跟在女人后面向涝池走去。女人的背影更是让人心驰神往,脑袋后面扎着一根三指宽的麻花辫,一直垂到腰窝处,身上宽松的半袖也遮挡不住她那婀娜的身姿,略微丰腴的腰身下那两瓣圆润的屁股蛋子走起路来连扭带颤的,结实的小腿露在编起的裤腿外面,纤巧精致的脚丫穿着塑料凉鞋走起路来吧嗒吧嗒的。虽然裤子也是宽松的,但她那丰满圆润的屁股就像一个熟透的大号水蜜桃,把裤子撑得满满登登。辫子梢随着扭动的屁股一晃一晃的,整个人清纯且又性感,举手投足间就能勾起人无尽的欲望。
曹根旺看着一晃一晃的辫子脑子里不知不觉的和驴尾巴的画面重叠到了一起,才想起来还要找驴,不由加快脚步赶上了走在前面的女人。“圆圆,你刚说看见拉驴的是谁么?”曹根旺赶上女人和她并排走着,“好像是根生。”女人扭头看着曹根旺说到,“根生?哪个根生?”曹根旺又问到,“就南庄那个平时卖豆腐的根生呀。”女人回到,“哦,知道了,叫我赶紧去看一哈。给,你把盆端好,我先走了。”曹根旺说完把洗衣盆递给了女人,又对着女人说到“圆圆,虽然现在天气热,但是你出来的话还是要穿好呢,把里面的小衣服穿上。你现在刚出了月子,要注意呢,操心以后落哈啥病根子。”“哎呀叔,你说啥呢,赶紧去吧,马上要下雨了。”女人听了曹根旺的话娇羞地白了曹根旺一眼,接过洗衣盆往涝池走去。“行,那你也快洗去,一嘀嗒开就赶紧往回走,不敢淋雨了,我走了”曹根旺说完也扭身向南庄走去。
天空中的黑云已经乌泱泱的压下来了,刚才的狂风也已经停止了,连平时路边草丛里吱吱乱叫的虫子此时也已经不知所踪,空气憋闷的吓人。曹根旺又急又热,走的飞快,嘴里哼哧哼哧的喘着气,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和鼻子不停地流着,他抬起手抹了一把汗,继续往前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沟湾圈这里,沟湾圈是东寨子和南庄的中间地段,由于路边就是沟,很深的沟,路就是绕着沟边转了个大半圆,又弯又圆,所以这里被叫做沟湾圈。东边这头是东寨子,西边那头是南庄,东寨子和南庄一起组成了立石村。立石村的起源据说要追溯到明末清初满人入关的时候,清朝豫亲王多铎在陕西潼关进行了屠城,清军烧杀抢掠,民不聊生,当时七千人被残杀。而建立立石村的先祖就是当时从关中地带逃到陕北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山峁茆上并在此建村落户的一户曹姓富商,据传说当时富商带着辎重细软,老小家眷,牲畜粮草,一路向北躲逃。翻山越岭来到这里路遇一块大石挡住前路,富商便命人把大石挖出来清理干净,在上面提笔书下七个大字“卷土重来未可知”镌刻出来立在此处。从此便开始开垦土地,建设房屋,围栏畜牧,修养生息。慢慢的也有很多的外姓人流落到此定居下来,开枝散叶。最终形成了一个村落,不过曹氏一族定居在了东边的那个山头一直繁衍下来也就是现在的东寨子,而其他外姓人选择了隔道沟的西边山头生根发芽形成了现在的南庄,至于说为什么在西边而叫南庄至今已经无从考证,也就这么一直叫下来了。东西隔沟相望,相互提防又相互照应。唯一联通的地方就是现在的沟湾圈,二三里路。发展到今天界限已经没那么明显了,只不过东寨子这边的人至今还是基本都姓曹。
“啪”一个硕大的雨滴砸在了曹根旺的额头接着化成无数个小水珠飞散开去,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无数的雨滴倾泻而下,砸向了呼哧喘气的曹根旺,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雨一下子就淋成了落汤鸡,雨水从头顶唰唰的往下流,脑袋上本就没几根的头发此刻随着雨水在流动,摇摇摆摆的好像随时都会被冲走。毫无防备的曹根旺被雨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身体不自主的开始颤抖,他赶忙把双手抱住脑袋,眯起眼睛撒丫子就跑,雨拍的他几乎看不见路,只能从眯着眼睛的细缝里大概分辨个方向。跑出去没几步,脚下一沉,啪一下趴倒在地上滑出去一截儿。原来这倾盆大雨已经在本就有很厚尘土的路上形成了稀泥,导致曹根旺的破洞布鞋一下子就被粘住了,又跑的急直接被绊的摔到了泥水中,晌午那会磕到的后背和刚才那会被桂琴撞到的肋骨又一下子被吃到了力,疼的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想动一下都动不了,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趴在泥水里。随后开始哇哇的放声大哭,此刻那积压了半辈子的委屈、不安、无奈、窝囊、压力仿佛找到的宣泄口,雨水夹杂着泪水从他深沟沟的眼窝里疯狂的往下流。
曹根旺趴在泥水里任由冰冷的雨水打砸着他的后背,身体两边的积水夹杂着泥土也在潺潺的流动着,他攥紧拳头疯狂的砸着地上的泥水,发泄着他的情绪,张大嘴哇哇的哭,也不管落下的雨滴砸起的泥水溅进他的嘴里。砸累了还是发泄够了,他又翻转身体躺在泥水里,前胸后背的痛感越发的明显了,但他也没有龇牙咧嘴,就这么平静的躺着,任由雨水往他脸上肆意的浇淋。此时的他内心或许是绝望的,就想这么一只躺下去,这个世界已经把他折磨的身心俱疲。或许就这样死去对他来说才是一种解脱,脑海里这么多年的回忆像幻灯片一样一片一片地划过。有快乐,有心酸,有欲望,有遗憾,有伤心,有无助以及此时的绝望。多少个日日夜夜熬到了现在剩下此刻的孤家寡人,到底是哪一步没走对造成了现在这般情景,还是说是哪路神仙没敬到从而上天降下的惩罚。此生太难了,如果有来生,还是做一头驴吧!
脑子里又出现了驴,不能睡,还得找驴呢。想到这曹根旺又艰难的用手拄着地坐起来,抹了一把脸,一看脚,一只穿着鞋一只光着。那只鞋还陷在泥里呢,此刻路面的积水已经把鞋没了一截儿。曹根旺用力的站起来走到鞋跟前翘起脚塞进鞋里,弯下腰一手撑着地一手抠起鞋后跟,一使劲拔出鞋准备走,刚跨了一步另一只脚也陷在了泥里挪不动了,曹根旺无奈的骂了一句“他妈这批”,于是索性两只脚都退了出来,光脚踩在泥水里,弯腰一只手拔出一只鞋,就这么俩手各提溜着一只鞋,光脚往南庄走去。雨还在下着,不过似乎比刚才小了一点,路上此时已经到处都是稀泥积水,空旷的天地间雾蒙蒙的看不见任何的活物,哪怕是一只没来及回家的羊羔。除了唰唰的雨声,某些地方哗哗的流水声,就剩下曹根旺深一脚浅一脚噗叽噗叽的脚步声。他那一手提溜着一只鞋的身影此时显得那么的无助、孤独、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