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到教堂大概五六十米的距离，怕惊动值班的大兵，林湛靠着建筑阴影和两颗很大的榉树移动到蔚蓝和们森最后停留的回廊边，头顶的榉树上一张巨大的怪脸瞪着黄澄澄的眼睛打量着树下林湛的一举一动。

细听营地那边没有动静，林湛喘了口气，消炎药的加持下受伤的腿已经可以稍稍用力。五月，夜半大概仅有十几度，清冷让她格外惊醒，轻度的近视让她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四周的声响，心脏剧烈地跳动，她刚想掏出手电寻找侧门的门栓。头顶扑簌簌一阵巨响，一个巨大的黑影略过，林湛猛然一抖吓得刚想大叫，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从身后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巴，拐杖脱了手，用力把她拖进侧门。

那手力度很大而且毫不留情林湛几乎无法喘息，正费力挣扎的时候，她听见营地方向两个人跑了过来。

“是什么？变异人吗？”

手枪上膛的脆响，

“老天爷，是个大夜猫子。”

捂着嘴的手松开了，借着星光林湛看到身侧光头的反光，她惊恐地盯着木栅栏外面，两个大兵渐渐走远，她心脏狂跳，脑海里飞速运转着，她到底应该不应该和这个恶棍留在这里，

“你知道从这儿走出去他们只会对你开枪。”

啪地一声脆响，手电光亮了起来，林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电已经到了光头男人手上，他把手电夹在腋下，不知从哪儿划亮了一根火柴，点上一根烟。林湛看了看那铜制的精致烟盒，还有男人肩头的一个女士背包，明白光头男人已经提前到了教堂里了，看着那粗糙的带着疤痕的脸，她后背渗出汗水。

“你想怎么样？”

鼓足勇气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林湛死死靠着墙壁，似乎想要随时夺门而出，男人鼻子里哼出的一阵鼻息，绿色的猫眼一样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湛目光落回到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林湛闻见些酒气，想必是婚礼上的香槟。

“我不会杀你的，至于别的，老子暂时没兴趣，要不是我那吃屎的弟弟，我们现在该撬了你朋友那辆库里南下山了，真是个漂亮宝贝。”

“这里面半个鬼影都没有，你自己去看吧，小妞有点胆量，但我警告你，你可回不去营地了，别跟着我。”

光头男人把手电夹在墙壁缝隙里，自顾自往里走去。

“嘿，你叫什么？”

林湛把手电拿在手里，

“莫尔。”

一声地狱里回荡的鬼叫似得声音在潮湿幽深的教堂深处传了出来，待那身影消失林湛长长出了口气，感觉血液慢慢从脑门下涌，这个人可憎可怖，蹲过监狱，但同时非常强大，身处末世依旧如此云淡风轻，林湛隐隐感觉到这个人似乎还有那么一丝未曾泯灭的良心。

小步移动到一楼大厅，她站在靠大门口的阴影里屏息细听，教堂里一片寂静，似乎莫尔已经离开了，正如查尔斯所说，没有变异人，甚至也没有尸体，只有一些暗黑的血渍，一小堆一小堆模模糊糊的组织物散发着阵阵她第一次闻到的令人作呕的恶臭，林湛不愿细看。

二楼的窗子啪地一声弹开了，林湛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把手电筒照过去，呆立在原地许久，确认了是风声后，她看见楼梯转角的扶手上挂着一个墨绿色的帆布包，那是她的包，她习惯了一直背着，来看宋紫玉后，大概是因为惊吓随手放在二楼那个大梳妆间了，这会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帆布包里闪着莹莹的绿光，林湛顾不得思考扶着楼梯把包跨在身上，掏出了她那只还有电的手机。

电量20％。

打开微信，应该是断网前最后收到的所有消息。

爸妈（三天前）：“姑娘，电视上说美国遭受暴恐袭击了？”

爸妈：“姑娘，你那边安全吗？能收到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