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至，风拍打着敞开的窗户，“砰”地一声合上。

秦瑶忽然从梦里惊醒。

她还没完全睁开眼就打了个寒战，呼吸有些困难，仿佛还陷在洪水汪洋中，正在努力挣扎着。

“你这屋的窗户是不是还开着呢？”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来，先去把窗户插上，然后就俯身把秦瑶抱了起来。

“瑶瑶睡醒了？”

秦瑶迷蒙的思绪终于归位，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是怎么了，睡蒙了？”姚珊珊笑着摸了摸她汗湿的额头。

秦瑶吸了吸鼻子，“……妈妈？”

“不是让你睡前把窗户关上吗？看你冻着了吧。”

秦瑶盯着眼前的景象看了半天，姚珊珊也没察觉异样，小孩刚醒总要反应一阵，她只是抱着女儿轻轻拍背。

“妈妈？”秦瑶揉了揉眼睛，一时也没搞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慢慢回想起，自己原本应该被困在涛涛洪水里，她大学毕业以后就去支教，前几天贵岸县河道上游突发暴雨，洪水席卷而来，整个小学都被淹了。

洪水来时秦瑶在办公室批作业，她冲出去看到及腰的水面时，几乎感到一种没顶的绝望。

当时是下课时间，学生们四散在教室周围，她一边拼命喊着，一边将见到的孩子都带着爬上了房顶。

她不知道这三间土房能坚持多久，可她别无选择。

然而还是没来得及找到所有孩子，水下暗流湍急，一时不慎就被卷走，顷刻便失去了意识。

……

趴在妈妈肩上的秦瑶决定，……这次她一定要早早学会游泳！

她陷在妈妈温暖的怀里，闻着独属于妈妈的味道，只感到眼睛湿湿的。

如果这是梦境，那她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

要是能永远留在这样的温暖里，那该多好。

可惜事与愿违——

“行了，赶紧起来。”妈妈拍拍秦瑶的背，推开了她。

“你先自己洗把脸，我锅里都要糊了。”姚珊说着放下她转身出门。

秦瑶在原地愣了会儿，才慢吞吞爬下床。

走进卫生间，看着比自己还高的洗漱台沉默了下。

左右看了看，才循着儿时的记忆，从门后拉出一只小板凳。

踩在小板凳上高度刚刚好，秦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冲到床头柜，翻了翻台历。

原来这是她八岁那年的七月二十八号。

那不就是……

她和爸爸的最后一次见面。

-

秦瑶的爸爸秦文佑是一名军人，常年在外执行任务。

秦文佑牺牲的时候秦瑶才五岁，对父亲的印象就只剩下寥寥几个画面，和墓碑上的那张证件照。

秦文佑是在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牺牲的，直到秦瑶二十四岁淹没在洪水里的那天，秦文佑的尸首都没有找到，她们更不清楚他到底牺牲在哪一天。

因此，母亲将离别的日子定为父亲的忌日。

……

秦瑶正盯着眼前的日期发愣，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她打开房间，就见玄关处一道高大的背影，青年转过身时脸上都是笑意，两手提着不少东西。

厨房里是噼啪的油响，炒菜的香气飘了满屋，把外面的冷气隔绝开去。

秦文佑刚换了鞋就见到乖乖站在房门口的小女儿，还以为是来迎接他的。